满着恶毒。
而且宰相的这番话,他不信嵇憬琛听不懂。
嵇憬琛手负在身后,骨子里揣着的猛劲踹开了门,‘砰’了声让风雪落了衣裳,似是在认真思考宰相的话,也没说个对错。
众目睽睽之下,宰相扶着膝盖站起身,有些得寸进尺道:“还有陛下,若想统一天下,还望不要随了一个后妃的话而怪罪大家。雪白一片的景象,那叫一个前途无量啊。”
“是啊是啊!陛下三思啊!那林家女也是条命,陛下必须给百姓一个交代!”
“臣恳求陛下给百姓一个交代!”
大臣们的施压给足了嵇憬琛,如同凉得彻透,还得伫立于原地。
淳于烁阖眸之前见宰相莞尔一笑,惶惶了一阵,爬起来怎料腿几分麻,踉踉跄跄走到嵇憬琛身侧,头靠着嵇憬琛手臂,赏着风花雪月。
惯将依赖转移到嵇憬琛身上,他想这是做戏最好的表现了。因为他知道,他不能喜欢上嵇憬琛,不能对不起阚飞渊。
眸中氤氲着水汽,淳于烁蒙蒙地颤了颤眼睛,抬头扯了扯嵇憬琛衣袖,缓慢地摇头,刹那间,时辰的钟响了好几声,风带不走眼泪。
殊不知,这模样看得嵇憬琛戾气增增降降,好像有难言之隐,微微敞开嘴巴,又紧紧闭上,狠狠地剜了淳于烁一眼,脑子搜罗着借口。
“林家女调戏乐乐,甚至还要嫁给乐乐。”嵇憬琛胡乱编造了一个理由,最终骂道:“难道这个交代还不够吗!?乐乐是朕的爱妃,不是什么妖魔鬼怪都能指染的!”
淳于烁心一震,却没有在说话。
眺望远方天际,嵇憬琛不想再听见他们的声音,便对着站在门口的宋玉德说:“既然他们不想走,那就罚他们跪一整日!”
宋玉德凝眉垂眸,凉意入骨了几寸,道:“老奴遵旨。”
大多数人都认为皇帝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势力,但无人知晓皇帝为了这两等力做了无数的周旋和准备。
十二月末冬至,为日行南至,往北复返,落燕低飞划过天际,留下一抹白。
宫墙两侧深深许许,深雪已扫尽,一条长幽的路似乎没有尽头,越往里头走就越寒冷,风不止地抖动,吹散风云变幻,无情又假意。
由于淳于烁不敌寒冽天气,淳于烁染病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后宫,甚至是嵇憬琛耳畔里。嵇憬琛忙于朝政无心探病,思谋了半宿,给宋玉德交代了任务。
不过日落之时,宋玉德身后紧随着两名年纪不大的太监,跨过淳安殿高粱门槛,稍微弯腰,推开第二层防盗门,就见于亥正端着一盆水着急的走动。
淳安殿略显磕碜,仅有于亥一人在忙里忙外的,根本没其余人前来招呼宋玉德。
好在宋玉德不在意被无视,走近寝宫闻见淡淡的药香味,也顾不得那么多,朝着紧闭的门喊道:“纯妃娘娘安,老奴奉陛下之意,送来两名太监伺候。”
重重咳嗽声传来,宋玉德擅作主张推门而入,侧头见淳于烁一张惨白如尸首的脸,顿时诧异了万分,心急地吩咐二位太监喊太医。
淳于烁用手怕捂住了嘴唇,勉强止住了咳嗽声,借着手臂力量撑起上半身,脑子眩晕得很,差一点以为是阚飞渊来看自己了。
险些脱口而出的话,在于亥的掩饰下噤了声。
拧干的湿毛巾盖在淳于烁额头上,于亥忧心忡忡地唉声叹气,又阴阳怪气道:“属下还以为圣上忘了小殿下呢。时隔一周,才舍得差人来照顾,真是寒了小殿下的心。”
若不是圣上的虐待,淳于烁怎么会染上风寒呢?于亥心有怨气,自知小殿下身子较弱,一旦生病就难以痊愈,需要养病一月有余,才能安好。
要是放在大淳国,小殿下一旦病了,大君肯定会第一时间请来众为太医治病。太子等人也会携礼探病,就连阚将军也会亲自照顾小殿下的。
可惜他们不在大淳国,只在冷冰冰的明国。
没有动情,又哪来的寒心呢。淳于烁忍着烧得发晕的头晃着,干涩撕裂的薄唇吐出一口气,良久都没有出声。
倒不是什么,只是他不想说话罢了。
作为陛下的贴身宦官,宋玉德肯定要为陛下争辩,但他看着淳于烁满脸的病态,实在说不出违心的话来,干站在一旁,道:“陛下没忘,只是在筛选合适的太监而已。”
此话亦假亦真,说得淳于烁差点就信了。
于亥不置与否,替淳于烁擦去多余的细汗,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说些什么。他明白帝君无情,却忍不住为小殿下伤心,可想而知失去了万千宠爱,在大棋盘,又有何用。
室内寂静如初,皓月随云流动,烛灯忽明忽暗,淳于烁最终抵不住浓浓的困意,半合着眼睛,靠在于亥膝盖边睡了下去。
就在此时,周遭的空气无缘无故下降,宋玉德本能地睨了门口,后退三步,正欲跪下的时候,明黄色袍子的人摆了摆手,随后竖起一根食指抵在唇边。
帝王俯视着熟睡的人儿,几乎快咬碎了后槽牙,直接把人翻开于亥身边,压低了声量道:“你们还想当着朕的面苟且?”
于亥古怪地撇了嵇憬琛一眼,寻思着这人有什么大毛病,碍于身份的缘故,他还得忍下所有的怨气,恭敬道:“圣上何出此言?”
狗皇帝,狗皇帝,狗皇帝!他内心骂了三遍嵇憬琛,恨不能剑出鞘,抵在嵇憬琛脖子上索命。
床上人眉头微蹙,不舒服地翻了个身。宋玉德怕二者吵醒病患,低下头提醒,“陛下小点声,纯妃会被吵醒的。”
然后二位安静了下来。
太医请来之时,见到嵇憬琛脚步差点折了边,药箱牢牢护在怀中,才没能飞出去。太医双膝跪地请安,还没出声就被嵇憬琛锋利的眼神震慑住了,不由己一颤,异常的谨慎。
在太医把脉的时候,嵇憬琛与宋玉德退到了正殿,吐出的寒气腾空了半会儿,随着空气的流动消失。
嵇憬琛擦了擦手上的寒霜,整个人靠着椅背,神情渐渐松懈下来,倦意遍布了眸中血丝,嗓音略哑,“他是不是抱怨过朕了?”
宋玉德迟疑了瞬,斟酌了一下语气,道:“纯妃倒是没说什么,就拿于侍卫胡言了几句。”
“什么?”
宋玉德复述了一遍于亥的话,好奇问:“陛下怎会来纯妃这儿?就不怕染上了病气么?”
“怕甚?”嵇憬琛掀起眼帘,笑道:“如今纯妃得宠得很,朕万不能让朝廷那些狗贼看破计划。再来是,朕答应过纯妃,要不分场合的护着他。”
宋玉德了然,有些惊讶嵇憬琛的决定,更加好奇淳于烁哪来的魅力。不过他教养在身,不该问的绝对不问,只能保持沉默。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太医把脉结束,蹑手蹑脚的来到正殿,禀告陛下病因仅仅是风寒感染导致的高烧不退,吃点药就好了。
若真是普通的小风寒倒是没什么,可说淳于烁病了整整一周。
嵇憬琛指腹在椅背打着圈,漫不经心问道:“都吃了一周的药了,你们确定只是小风寒?”
顷刻间,殿外一簇月光被乌云遮掩住,深沉乌黑的夜引来了层层乌云,像极了一张蛛网笼罩着整个皇宫,随着风而动,门‘咯吱’了几声,虚掩的门陡然被‘啪’的关上。
许是风太大,烛火摇曳了坚持不了太久便熄灭,淳安殿一片寂静和黑暗,嵇憬琛在黑暗中斟茶,夜视能力还算不错,没让茶水溢出杯子。
端起杯子润了润哑嗓子,他似乎没太大耐心等待,杯子重重往下放,制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