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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黄粱一梦(2 / 3)

不生,一片惨淡。

之前阴差阳错完成了他未交待的任务,早知道我等等,说不定还能讨个好处。

看来这鱼不管我重生多少次注定活不成了。

我道:“鱼死了宁赜定会勃然大怒,不肯轻饶,少不了打一顿赶出府去,这样的差事怎地叫我做不叫别人?皮肉之苦就是我该受的吗?”

委屈,难过,心酸。嘤嘤嘤。

“我叫你做自然是考虑到了这一点,你做就是了。”

有他这番话,间接有了底气,回去的路上顺手买了耗子药,也不用偷偷摸摸。那天夜里,从鱼池出来,再看向宁赜住的地方,灯火通明,不时传来一男一女的调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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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隐

人世间既没有公平正义可言,人们寄希望于地狱判官、六道轮回,生前冤孽,死后还债,皆有报应,地下会有人做主。因此鬼怪志异小说盛行,我的闲散游记写到了第五回,下次去妙洞庭游湖时完结。边写边往里面添了许多神鬼传说、灵异色彩,比如我夜栖一间寺庙,看到一口井,就写井里出来了一个女鬼,但其实根本没有怪事发生,那破庙无聊至极。

没想倒吸引了很多好奇大胆的人来看,以致破庙香火重燃,香客兴旺,起死回生。那些土庙荒山的地主便纷纷花钱请我去,就这样,我游历了很多地方。

故事的主角通常为一些妖怪女鬼,这些生前大多是美艳的女子,不堪道德礼教,制度教条迫害,申诉无门,反抗无效,最后含恨自尽,含冤而死,身亡为鬼,修炼成精。

一年前我还年轻,现在回头读来离经叛道,辛辣讽刺无比,宁诸都说胆子实在是大,就怕皇帝效仿秦始皇焚书坑儒忘了把我丢进去。

开始动笔时是不过脑子了一些,全没想写给别人看,我就写来当作消遣。蒋昭很喜欢,便拿去放在异人阁,来的客人皆可随手翻阅,人多没有上座时也可等着看一段,放着放着看的人越来越多,便请说书先生来讲,蒋昭甚至还在异人阁给说书先生开辟了一处摊位,请他每日都来。人们都说自狐说先生伏法以来,好久没听过这么精彩的故事了。

我知道不能长久以往如此下去,一旦当权者注意,开始追查作者,我就要想怎么撇清关系了。蒋昭肯定不会出卖我,这故事绝版也是必然命运,他常常感叹可惜,不是觉得我才华被埋没,是觉得能从中大赚一笔。宁诸也为我惋惜,他惋惜没传播更广骂死那些狗官。

礼部尚书严汜远派他儿子严庭艾来请我,严大人不属于狗官之列,我们交情甚笃,遂欣然应允。严庭艾的太奶奶,近来身体越来越大不如前,先前虽说脑子糊涂,但身康体健,大抵是大限将至,一日不如一日,年纪大了,没办法的事。严大人还是请求尽力为她救治,至少缓解病症,最后的日子不要那么痛苦。

严庭艾的太奶奶躺在床上脑子不清楚地叫着孙媳妇,翟夏川坐到床边亲切地握住她的手,一声声应着“在呢,太奶奶”。翟夏川温柔善惠,贤良淑德,是严庭艾未过门的妻子,严汜远选的。选中翟家,也是将门之后,门庭显贵,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翟夏川的爷爷翟懿是开国功臣,功高位至封相国公,东邡一带是他家族地盘,势力庞大,叁个儿子战死沙场,翟夏川的父亲追封领军大将军,留下的孙子孙女都听老爷子的,翟懿便是家主,也是大家长。他的女儿一个入宫为妃,一个嫁入中书令张灵诲侯府。这势力盘根错节伸入玦中,大家都知道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给太老夫人看完病,翟夏川就暗示我跟在她身后,到庭院一叙。她走在前面,娓娓说道:“妹妹托我问了那么多次,你每次回答都不清不楚,我转述给她,她道是我没说清楚,要我再问,可都要烦死我了。”关我屁事,我说清楚了。我随手赶开一支伸出的竹条,听见她接着问,“嫣儿聪秀灵慧,有什么不得你心的?”

我起码说了十次,大写的不字就差贴我脸上,恭敬有礼:“劳烦翟小姐再转告一遍,小生实属不能承领,小姐错爱,是在下无福。诚如姑娘所言,令妹聪慧过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找个好人家是不难的,且不说覃某身份低微配不上,就我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进不能领兵打仗,退不能入朝为官,也不知哪里值得小姐抬爱高看一眼。”

“不是说了吗,我妹妹就喜欢好看的。”翟夏川极快速转过身,“我们家不在乎这些。”

等于我前面那一大串白说了呗。

“我这个妹妹呀,从小就任性,父亲去世得早她还小的缘故,爷爷对她十分疼爱,什么都依着她,骄纵蛮横了一些,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手。虽有点任性,但她心思不坏,你认识了她,必然会觉得她可爱。”

她折了一束竹枝拿在手里,走了一段又转过身来拿它点点我面前的空气,“我小妹可爱活泼,就没有人熟悉后不喜欢她的,想必你也会。实话告诉你吧,前两天修书来,她等不及了,要亲自到玦城来见你,就等着看你怎么被我这个可爱妹妹拿下的吧。”

我四处环顾,顾左右而言他,“天色不早,覃某还有病人在等,先行告辞。”

她当我的慌乱是下意识赧然之举,捂嘴笑道,“还害羞了呢。”

我走出很远,听到这句闭了闭眼,接着迈步离开严家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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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我让蒋昭迅速在城中放出谣言我身患恶疾,蒋昭不以为然,“这招用多了就不好使啦。”那怎么办,真要我出家不成?

忽感腹中一阵剧痛,我蹲下身,蒋昭放下瓜子站起来,宁诸准备过来扶我。我摆摆手道不用,过一会儿就好了。抱腹好一阵才缓过来。

“也不用这么灵,一说到女人焦急上火就胃痛吧。”蒋昭继续磕着瓜子吐槽。

我喝了一口宁诸倒的茶顺了顺气。

“某种程度上也算不得是‘谣言’,这确实是‘恶疾’。”宁诸道。

我又喝了一口茶,接着把身体伸展开,靠在椅背上。这是精神因素造成的癔症,与身体健康无关,我是大夫,再清楚不过。

蒋昭问我:“你准备怎么办?”

我回:“赶走,不然等死啊。”

“怎么赶?你可别太过分。”蒋昭问完,宁诸立马接,“你见过覃隐过分?我怎么没见过。”蒋昭就接,“也对哦,老覃心肠软,刀子嘴豆腐心,不会最后就从了吧……”

懒得听他们在这儿耍口舌,不帮忙就算了,还戏谑。

“实在不行我去找尹辗。”我说。

蒋昭说:“你不是再也不找他帮忙了么?”

宁诸道:“我看这事他也帮不了你。”

确实,尹辗施压也威慑不到远在东邡的镇国公那边。

对了,翟秋子没见过我,找个人冒充,只要在那几日我躲进山里就好。看了看蒋昭,他摆手,“别看我,玦中城内谁人不认识我蒋大老板?”我又看向宁诸,他以扇子掩面,“我办过那么多案,也很有名了。”

我想到一个人,脑子里突然跳出来,清亮。

清亮秀气,像庙里的小和尚,不像小尼姑,也不像我。我把他找来,蒋昭宁诸左看右看都觉得不行,这招指定会被拆穿,谁知道翟家任性的小女儿闹起脾气来什么样。我说不指望这招瞒天过海,金蝉脱壳,就希望拖延下时间,闹够了自己就回去了。

宁诸跟蒋昭说我看未必,而后笑起来。

两年多以前,我曾嘲笑宁诸艳福不浅,左右手一边一个,好一对双姝并蒂姐妹花。如今换他笑我,天道好轮回。蒋昭从始至终坐在旁边看戏,瓜子嗑得不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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