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她在听见叶苏的问好时便抬起了头,面无表情地看了黎钦一眼,又重新把头低了下去,仿佛看见的是一个与己无关的陌生人,没有打招呼的必要。
“岑姑娘,你见到本世子竟不行礼,这说不过去吧?”黎钦g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清俊的脸此刻y冷得吓人。
岑溪闻言,不情不愿地转过身来,敷衍地福了福身:“问黎世子好。”
黎钦是靖王世子,将来是要承袭王爷之位的,哪怕是崇安侯本人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更何况是崇安侯的nv儿。
一个弄不好,被扣上藐视皇族的罪名,可就糟糕了。
“敢问岑姑娘,你今日来这书肆,有何贵g?”黎钦被她疏远的“黎世子”气得x口泛疼,沉着脸问道。
他都快想不起来,岑溪笑着叫自己“阿钦”是什么模样了。
“退一本书。”岑溪淡淡地说,漂亮的眼毫不畏惧地迎上黎钦的视线。
“呵……既已经买了,为何要退?”黎钦微笑着问道,表面上春风和煦,实际上双手已经在身侧紧握成拳,强忍着想要把小姑娘扯过来带走的冲动。
“以前喜欢,现在不喜欢了,留着也无用,不若退掉。”岑溪云淡风轻地说。
黎钦被她话里藏着的钝刀子剜得心口锐痛,唇边的笑意彻底挂不住了:“怎会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这书何错之有?”
岑溪摇了摇头:“这书没有任何错处……只是与我没有缘分罢了。”
黎钦眸中的光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岑溪说完,看也不看仿佛受了重大打击的黎钦一眼,与叶苏一道向门外走去。
在叶苏经过黎钦身侧的一瞬间,后者抓住他的手臂,用近乎耳语的声音快速说道:“把她还给我,条件随你开。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似是高傲的威胁,又似是走投无路的央求。
叶苏的眼底闪过一丝讶然。
他不是不知道岑溪与黎钦关系不一般,只是没想到,在黎钦的心里,岑溪竟然这般重要。
以至于这位向来眼高于顶的京城第一公子,为了讨回岑溪,竟主动折断自己的傲骨,卑微地朝情敌示弱。
这无异于把尊严送给对方践踏。
“抱歉,恕叶某无能为力。”叶苏轻轻地说道,挣脱开黎钦的桎梏,跟随岑溪一同离开了书肆。
黎钦从未感觉到如此绝望。
无法驱散的寒意渗入他的骨缝,流淌在他的血ye中,吞噬掉他的热量,让他整个人如坠冰窟。
他不明白……
他怎么就把属于自己的小姑娘给弄丢了呢?
“岑姑娘,你的脸se不太好,要不我还是先送你回府吧?”叶苏看着岑溪苍白得没有一丝血se的小脸,眸光黯了黯,却仍旧微笑着建议道,温柔又t贴。
“我没事……”岑溪挤出一丝微笑,勉强打起jg神说道,“有劳叶公子担心了。”
她知道,在即将与自己定亲的男子面前和旁的年轻公子有所牵扯,是一件相当不合礼数的事情,所幸叶苏为人宽宏大量,没有与她斤斤计较,她属实不该继续沉着表情,没个好脸se。
但是她抑制不住自己的难过。
见不到黎钦,她还能强迫自己不去想他,借此来麻痹内心,不会感到如何心痛。
然而今日一见,黎钦还是那般风光霁月,不负其第一贵公子之称,有他站在书肆门口,仿佛给整家店都镀了层金,变得矜贵清雅起来。
但是,黎钦再完美得无可挑剔又如何?他不会娶她,不会与她携手相伴一生,那么即便他再好,也与她无关了。
想到这里,岑溪抿了抿唇,把关于黎钦的事情从脑海中驱散,笑着对叶苏说道:“我并无大碍,我们还是按原计划,到茶楼听曲儿去吧。”
“既然岑姑娘都这么说了,那便走吧。”叶苏颔首道,做了个“请”的手势。
岑溪轻轻点了点头,乖巧地跟着叶苏离去。
就这样与叶公子水到渠成地定亲,安安分分地过一辈子,便足矣。
——
宁安郡主与五皇子黎淳安定亲了。
这个消息传开后,在京城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宁安郡主不是心仪靖王世子吗?怎就突然与五皇子定亲了?”
“她对黎世子是有意思,可人家黎世子对她无意呀……强扭的瓜不甜,而且人靖王府哪是能被强迫的?”
“那五皇子也忒惨了……明知道未婚妻心有所属,却还要捏着鼻子娶回家,多憋屈啊。”
“倒也不至于这么说,宁安郡主的父亲毕竟是为数不多的异姓王,虽不如靖王有权有势,但是配五皇子,也不算高攀。”
诸如此类的议论,在宁安郡主与五皇子的婚事公布以后便从未断绝过。
身为消息灵通的侯府大小姐,岑溪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情。
黎钦不会娶宁安郡主。
岑溪的第一反应是讶异,接着内心便恢复了平静,毫无波澜。
使她和黎钦决裂的从来都不是宁安郡主,而是那一句“毫无关系”。
“可真是奇怪了,之前靖王府办赏花宴,分明就邀请了宁安郡主,这不是打算让她跟黎世子相看的意思吗?这会儿怎就突然跟五皇子定亲了呢?”岑溪的另一个贴身丫鬟翠春一边为她梳着发髻,一边迷惑地说。
“翠春,莫要嘴碎。”素冬警告地睨了她一眼,“你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小姐的意思,一定要慎之又慎……这个道理,从小到大小姐都没少教导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
翠春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好了,翠春也不是故意的。”岑溪柔和地说,“以后注意点就是了。”
“小姐,你就惯着她吧!”素冬气鼓鼓地说,“她这嘴呀,等将来到了姑爷家,怕不是得惹出祸来!”
“好素冬,你不要生气了。”翠春可怜兮兮地说,“我以后不说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素冬脸se稍霁,“既然如此,我今天的那份点心便让给你好了,权当做是给你的奖励。”
“素冬最好了!”翠春喜上眉梢道。
“你们家小姐难道还买不起多一份点心了?须得这般让来让去?”岑溪嗔笑道,“想要奖励翠春,叫厨房多送一份过来便是了,何须素冬把自己的让出来?”
就在主仆三人其乐融融的时候,侯夫人身边的丫鬟突然气喘吁吁地跑进了前院,急切地对岑溪禀报道:“大小姐——您快去前厅吧!g0ng里来的公公带着圣旨侯着呢,说是给您的。”
岑溪大吃一惊,丝毫不敢拖沓,让翠春快速给自己梳了个得t的发髻,便步履匆匆地赶去了前厅。
一个笑容和蔼的太监正立在屋子中央,准备宣读圣旨。
岑溪一头雾水却不失礼仪地行了礼,跪在母亲准备好的蒲团上,毕恭毕敬地举起案板,等待着接收圣旨。
在她跪下的时候,母亲喜上眉梢地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娘刚刚给塞了个红封,让公公透了下口风,说是好事呢,让咱放宽心。”
一个闺阁中的大家小姐,怎会突然得了皇上的青睐,特地降下圣旨呢?
岑溪虽感到迷惑,但还是恭顺地举着案板,听候旨意。
公公笑容可掬地念了长长的一串铺垫,无非是什么赞颂岑溪品德与姿容的陈词n调,一直到岑溪快听得昏昏yu睡之时,他才话锋一转,讲到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