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警察姐姐狂按喇叭,在呜呜的警笛声中,切开一道口子,载着自己飞快前往医院。
她坐在副驾驶座上,仰头看着一旁的警察姐姐,红着眼睛问她:“我的妈妈呢?”
警察犹豫地回答: “都在医院……”
“但是一个当场死亡,还有一个还在抢救。”
乐希的眼泪一下就涌出来了,哭着问在抢救的是谁。警察姐姐说还不清楚,得你去了才知道。
她那时候是怎么想的?
她坐在副驾驶上,哭着流泪,心里却在想死的人是母亲就好了……妈妈在抢救的话,那一定要抢救回来。
她发誓,她一定会保护好妈妈的。
小小的乐希承诺着,怀揣着难过又忐忑不安的心,哭着被警察姐姐抱进了医院。
可就像是上天知道她罪孽的想法一样,在她走到手术室门口时,手术室的灯暗了下来。被抢救的那一个人,从里面推了出来。
趴在警察怀里的乐希心有预感,她挣扎着从警察身上跳下来,连滚带爬地来到推出来的病床边,大声哭喊着:“妈妈!”
可是妈妈没有回应她。
在所有人同情可怜的目光里,她扒在担架旁极力抬头,泪眼朦胧地看向躺在床上的人,看到的只有乐泱那一张苍白灰败的脸。
乐泱永远地合了眼,再也不会温柔地注视着她,给予她最温暖的的怀抱。
妈妈选择了顾明卓,宁可追随她而去,也不愿留在这个世界上,陪着她一起长大。
这是惩罚,是乐希对她过于炙热的迷恋无声的惩罚。
副驾驶座上,乐希垂下了脑袋,眼泪不受控制地滴落下来,一点一点濡湿了她的裤子。
她哭得无声无息,开着车的池初霁却注意到了她的异样。她单手握着方向盘,伸手夹着一张纸巾,递到了乐希身手边,轻声说:“擦一擦。”
乐希接过纸巾,洗了洗鼻子,擦了擦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不是……我不是因为那个老人……我只是想到了……”
“想到了我妈妈……”
池初霁沉默了起来,点了点头:“嗯。”
乐希的话闸子打开之后,就控制不住自己一股劲地说了出来:“我……那时候赶去医院,手术室的灯就熄灭了……”
“我才刚到,她就走了。她甚至都没有看我最后一眼……我……”
她就那么喜欢母亲,那么快就要去追寻她,甚至连坚持一会看看自己的孩子都做不到吗?
从乐泱去世的那一刻起,乐希心里就埋下了对顾明卓的恨,这种恨意是不正常的,甚至延续到了她血脉来源的顾家身上。
乐希很难说这是怎样的一种情感,她隻明白,时至今日,她还在迁怒自己的母亲,以至于顾禹都要去世了,她也没有多大的感觉。
乐希擦着眼泪,跟着池初霁来到了医院。两人一同来到重症病房外时,顾明越已经在外等着了。
见乐希过来,顾明越拍了拍乐希的肩膀,推了她一把:“你祖母就在里面,坚持要见你,你进去吧。”
乐希红着眼睛看了她一眼,扭头去看池初霁,神色有些犹豫。
池初霁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瞥了她一眼淡淡说:“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乐希点点头,朝着重症病房走去。
顾禹的生命已经走到了极限,病房内,隻余一些仪器在闪烁着运作。乐希推开病房门,来到顾禹的病床旁,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那个昔日里强硬如鹰的老人,此时如同风中残烛一般,瘦骨嶙峋地躺在床上,靠着氧气吊着一口气。
乐希沉默着注视着她,心里忽然升起一个念头,这样的顾禹就和一截枯枝一样,如果她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可能一捏就碎了。
这个已经被暮色吞噬的老人,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就在乐希这么想着的时候,顾禹浑浊的眼扫到了她的身影。她的呼吸一下就快了起来,连带着心率也加速起来。
她颤巍巍地举起手指,苍老着声音唤了一句:“乐……乐泱……”
乐泱?
妈妈?
乐希皱着眉头,来到顾禹床边,略有些不悦地说:“我不是。”
只是她靠近的那时候,顾禹却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这个犹如朽木的老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道,一隻干枯的手如同枯藤般紧紧锁住乐希。
乐希觉得疼,想要挣扎,但是又怕给这个老人生命的最后一层徒增疼痛,最后选择了放弃。
乐希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冷冷地注视着她。
意识已经混乱的老人,抓着她的手,断断续续地开口:“乐……乐泱……对……对不起……”
“明卓……明卓……”
“母亲没有……”
“那个孩子……不是我的……什么都没……发生过……”
“明卓……回家吧……母亲骗你的……我不会……”
“不会做什么……”
“乐泱……你为什么……”
乐希站在床边,断断续续地听着顾禹自言自语,从她的隻言片语中隐约获取了一些信息。她拧紧眉头,心里涌起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妈妈她……和顾禹是不是有过什么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