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感觉到了自己的落伍。
大家都是作战部队里的高级军官,但他和庄严好像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
庄严口中陈述的一切,罗若听起来却非常陌生。
他开始羞愧于自己的军事水平更新速度跟不上形势,也忽然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年来,去大草原对抗基地和草原狼部队模拟实战的部队为什么绝大部分都铩羽而归。
草原狼旅肯定不止一个庄严这样的干部。
自从当上团级以上干部之后,由于一直做的是政工工作,军事方面的学习的确荒废不少。
这次改编,特战旅如果靠自己,恐怕现在已经直接抓瞎了。
好在有庄严在。
他相信上级把庄严从大老远跨军区调来这里出任旅长肯定是经过极其慎重的考虑才做出的决定。
“好,好……”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旅长,在你面前我可真有些无地自容了……你说的这些……我能听懂的不足三成,这次看来不光是骨干和士兵需要学习,我们的这些军官和我自己,都要好好换换脑子了,有培训的时候,我能不能也参加参加,听听课?”
庄严见罗若自告奋勇,当然很是高兴。
罗若其实是在帮自己。
他在老e师有威望,他如果都去参加培训,往那里一坐规规矩矩去上课,那些老e师的军官和兵,哪个敢不认真?
一个部队重新改编组建后即便能从兄弟部队请来强大外援帮助自身提高技战术水平,但要有效果、出成绩,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部队是最讲感情,但又最不讲感情的地方。
最不讲感情是因为军令如山倒,执行的时候一切都要让路,谁阻拦谁就军法处置。
说部队是最讲感情的地方是因为军人之间很讲究上下级关系。新兵是你班长,将来你就算当了将军你的班长只是个士兵退伍,见了面也要规规矩矩叫一声老班长。
没有任何条令里有写出这一条,但部队里的人谁都认,没有任何一个军官或班长会将这种规矩挂嘴边,可他们自己就是这么做的。
外来的和尚要在一支新加入的部队念好经,遇到的阻力不是业务能力够不够的问题,是这些原来的老兵和军官能不能镇住的问题,是能不能融入和获得承认的问题。
这也是庄严为什么故意在训练场上压压李海鸥的锐气,故意当众露了两手的原因所在。
没点能力压不住这些野战部队的老兵和干部,尤其那些年轻的少壮军官。
李海鸥一直在翻文件。
他在实施意见里终于看到了自己最关心的内容——训练保障如何开展。
按照庄严的构想,目前靠十八个骨干展开全旅骨干培训恐怕人手不足,特种作战不是三两月就能学通透的,何况现在的场地设备也无法保障开展所有科目。
所以,庄严采取的是一种“集中力量,阶段培训,装备先行,场地跟上,一年发酵,全旅开花”的策略。
说人话就是——十八名骨干全部进驻特种侦察营,用一年的时间培养出一个相对成形的特战营,然后这个特战营培养出来兵都会成为骨干,一年后再到别的营里去担任班长、代理排长,军官则选拔一些充实到别的特战营去担任主官训练的副职甚至是连队主官。
而作战支援营、勤务保障营、无人机营,这些营大多数需要的是技术骨干,所以在未来的一年里,这些营里的兵全部根据装备配发的需要,派往不同的军工厂家、专业院校等等地方参加相关专业的培训,跟上装备更新的要求。
而没有骨干进驻的其他特战营暂时交给老e师侦察营过来的一些骨干,按照侦察兵的要求进行训练,其中一些科目可以进行十几天或者一个月的短期培训,具体训练由十八个特招的军官和骨干组织,特种侦察营和培训工作在旅班子成员配齐之前暂时交给熟悉特种作战的韩小北负责,而那些暂时没有开展特种作战训练的营则暂时由熟悉步兵业务的李海鸥负责。
用庄严的话说,这种安排实在也是无奈之举,这现实条件就这样,一口吃不成胖子,心急也吃不成热豆腐,只能一步步来。
罗若提出了自己的另一个担心——那么多场地和那么多装备,得多少钱?军里肯给那么多经费吗?
庄严笑着让他放心,说自己是旅长,这担子自己担。
说完了打趣道,如果军里拿不出那么多钱来,我就去军区里化缘,军区里化缘化不到,我就去总部求爷爷告奶奶,反正这张脸不要了也得将经费保障到位。
在场的人听完,除了早就习惯了庄严做事风格的韩小北外,其余班子领导都怔住了,包括李海鸥。
这活脱脱就是个拼命三郎啊!
罗若也好,孙安明也好,又或者是最执拗的李海鸥,在这一点上对庄严都是心服口服的。
但庄严关于特战旅训练发展的这个构想让李海鸥多少感到有些不痛快,虽然他无法反驳,也觉得还算合理,自己毕竟是真不懂特种作战。
让自己负责?确实负责不起来。
不过他也暗暗憋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得创造出个奇迹来,给庄严唱一出好戏。
在李海鸥的观念里,人才是决胜的关键因素,其他都不是那么重要。
特种兵?
还能上天了不是?
特长
中午,午休时间。
四连一排排房内。
“李正,你有没有听说咱们又要改编了?!”
侦察兵李启满手里拿着一瓶正骨水,朝手掌心里倒了少许,然后往李正大腿乌青发紫的地方一按,猛地一顿搓揉。
李正本想问他哪听来的消息,可这一压一揉,大腿上传来的疼痛简直深入脑髓,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嗷一声叫了起来。
“疼……疼……轻点……”
李启满鄙夷地扫了这个新兵一眼,满不在乎道:“嚎个啥?当年老兵我练捕俘的时候,光是这腿就不知道青了几次紫了几次,我跟你说,练三个月,青了紫,紫了青,等这里的肉都变硬了,你就不怕疼了,怎么踢都没事了。”
李正疼得眼角都冒眼泪了,可还是要忍着。
不是要不要脸的问题,是这样揉一顿,伤处发热后,血散地快一些,第二天会红一圈,然后再过几天,就算好了。
经过最近的一段磨合,侦察兵和步兵们慢慢地有了点交情。
李启满和李正这双对练也算练出感情来了。
每天你踢我一动,我摔你一次。
谁都没将谁摔服,久而久之就惺惺相惜起来。
李启满佩服李正那手出神入化的枪法,而李正也佩服这位来自侦察营的捕俘能手李启满。
一来二去,俩人总算从一开始的暗自较劲到现在相互交流心得,你教我捕俘,我教你瞄枪。
侦察兵们教步兵们硬功和捕俘,步兵们教侦察兵们玩步枪射击。
大家就像叛逆期的孩子终于过了针锋相对的时光,突然间就相同了,未来大家都要在一起服役,直到退出现役,无论以前谁是侦察营的又或者谁是四连的,以后都是一个连队的。
揉了好一阵,李正感觉大腿肿起来的地方终于开始发烫发热,也没有之前那么疼了,想起刚才李启满的那句话,于是问道:“咱们不是刚改编吗?又要改编?”
“要改,你看咱们旅说是旅,至今保留的还是当年步兵师的编制架构,要知道,特战旅要不了那么多人,咱们这几个团的番号全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