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曜兴正和另一个人说话,那人好似姓卢,手里也拿着一串手串,不过和宋曜兴的檀木佛珠不同,看着像是长链的星月菩提,应该也是个文玩爱好者。
两人似是旧相识,先是寒暄了一番,卢先生率先道:“老宋啊,最近可有抓到什么俏货啊?”
一“抓”一“俏”,说明这位卢先生可不是什么人傻钱多的主儿,是真的在文玩一行有造诣的。
文玩一行讲究可多,北市出名的文玩市场可就有不少,最出名的三个便是大名鼎鼎的潘家园,一个古董文物聚集最多的地点;然后就是和平门外的琉璃厂,这也是华夏人民所熟知的“唐三彩”被首次发现其重要价值的地方;
此外还有文玩城,海王村等等。
地点还是其次,其中讲究可不少,要入文玩行得吃透四态,也就是“内、外、贩、仿”。
内指的是内行,外指的是外行,这两者自然不必多说。
贩是贩子,也就是卖货的,又分卖真品的“正道”和卖假货的“邪道”,涵盖了店主、摊主、行家和经纪人等等。
仿就是仿造,分“极、高、中、低、地摊货、垃圾货”六种等级,指的并不是哪类人,而是指文玩行业长久存在的一种形态。
往细了说,极仿说的是极致的仿品,很多是用到代(古董年份足够)的残器修复的,即使是老文玩家,也有可能走眼;地摊货多的是义乌小商品,坑的就是不懂装懂,出手阔绰的外行,垃圾货就更不用说了,“≈lt;a href=&ot;&ot; tart=&ot;_bnk&ot;≈gt;宋朝的杨玉环用过的减肥玉轮”都敢往出说。
陶知爻细细听着,就听宋曜兴害了一声,“可别说了,还记得上次咱在海王村一·枪·打那老头儿么,我前几天碰着了,说有好东西,我一看全是瞎货,真把我当猪杀呐!”
他说这话时,旁边路过一个场务,闻言就是一哆嗦,加快脚步赶紧跑了。
那场务还怕呢,果然有钱人没一个好东西啊,台上慈祥的像尊佛,私底下对老头儿开·枪,这不欺负老人呢么!
陶知爻:……
也不能怪那场务,文玩行的黑·话就是刻意不让外行听懂的,“瞎货”和“杀猪”还好猜,意思类似于“假货”和“宰客”,但“一·枪打”指的是把某个人或者某个摊位的货包圆了的意思,还真不是什么违法违规的事情。
那位卢先生听宋曜兴这么一说,表情也是很生气。
“这可不能惯着啊老宋!”
宋曜兴摆了摆手,“那肯定不会,我当场就给他拆穿了,不过那贩子说他是搂了别人的货,下次肯定带个虫儿来。”
这句话陶知爻听了个一知半解,但大概也能猜出来,那贩子应该是拿了别的贩子的货来帮忙卖的,这在文玩行业里也是常见的现象;至于“虫儿”,应该是精品的意思。
“不说这个了!”宋曜兴转了个话题,语调也兴奋起来,“老卢你来掌掌眼,我今天早上得到个好东西,俏的很!”
陶知爻刚被这话吸引了注意,奶瓶里的季月就叫起来了。
“啊啊啊啊啊就是他拿的,我的宝贝,我的宝贝呀!!”
陶知爻让他安静点,别干扰自己的听力。
季月闭嘴,陶知爻就听那卢先生“嚯”了一声,他顺着声音望去,就见两人身体之间的间隙露出来一小块莹润透亮的碧玉,看样子的确是季月丢的那样东西。
“这东西是哪儿抓来的老宋,有你的啊!”卢先生眼睛都亮了,好奇地道。
宋曜兴嘿嘿一笑,颠着肚皮直乐,手指一直地面,“捡的!”
卢先生一惊,“这东西能捡着,不会有主的吧?”
“我找人放广播问了,没人来领。”宋曜兴一摊手,显出几分无奈,“先留着吧,如果正主来了,我再跟人打商量看看能不能让给我。”
“也好。”卢先生点了点头,文玩界的商品交易一般不叫买卖,叫“让”或者“匀”,讲究的是一团和气,而文玩的买卖也有助于市场流通,一般来说除了十分诊视的几件压堂货,基本上大部分的东西都是能相互交换或者买卖的。
“怎么样,有一眼吧?”宋曜兴拿着那块玉,不无得意地道。
卢先生也是不住点头,“这成色的确是上佳,我看着像是……玉蝉,还是玉鱼?”
玉蝉是玉中“王含”者,生以为佩,死以为含;玉鱼则也是放在口中的,最为出名的便是杨贵妃口含玉鱼,夏以纳凉,冬则温润,还可以保其青春美貌,口舌生津,唇齿芳香。
“看不太出来,像是磨损了些。”宋曜兴拿着那玉上下翻转,在灯光下观察它的成色,越看越喜爱,“不过哪个都好,不是说口中含玉对身体特别好么,我早就想试试了,之前收到手的好像都不太适合,这个倒是不错。”
就是这底下怎么有个把儿啊,勾舌头的吗……”
说着,他就把玉往嘴边凑近了些。
季月开始大叫:“那个东西不能吃啊啊!!!”
陶知爻在一旁听了许久了,此时见宋曜兴的劲头上来了,就想直接把那块玉含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