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耳朵也聋了,有点幻听,六殿下方才自称什么?
本王?
他的未婚夫六殿下,不是单纯的皇子么?
陪我吃饭
内宅, 为女眷居处,外男不入。
江湖道上的规矩,也是冤有头债有主, 事不涉老幼女眷, 苍昂没想到, 杨肃一个当官的, 还不如漕帮汉子们讲究, 竟然把娘娘教一部分被拐掳的女人,藏在了他的内宅!
而他真正的内眷, 显然不知此事,方寸大乱。
“这杨大人够意思啊,拿自己妻女来伺候老大!”
阿七话说的脏,内心更气愤,他一直跟着老大,最清楚这里面怎么回事,和着杨肃准备了好几手,要栽赃老大,怎么着, 益松雪益大人不够,又用内宅为饵, 就赌老大查不到,查到了也不敢进去,只要一个‘辱人妻女’帽子扣下来,老大就别想脱身!
苍昂:“别废话,救人!”
他一马当先, 衝了上去!
搜寻到这里是意外,他通过骨哨和温阮联系过, 也得到了回应,温阮大胆承接益松雪大人的事,让他专心这边不要犹豫,他相信温阮,自一往无前,毫不退缩。
有些局是需要衡量利弊,计算得失的,有些局不用。他根本没去考虑之后被诬陷,加罪滔天,无法抵抗的乱局,救人最重要!
阿七着急:“可那狗官若是死咬住老大——”
今夜过去,若他们的事不顺利,狗官继续好好的当官,那必要治老大的罪,没跑;若他们的事顺利,狗官落马,自知无法挽回时日无多,不甘心之下,定会想拉个垫背的,老大仍然会是众矢之的!
这道垂花门只要进了,老大就会里外不是人,江湖道上的名声是小事,官家律法的杀刑怎么躲!
“那我便去死。”
“没什么好可惜。”
苍昂高大背影未有停顿:“若有意外,我老娘和弟弟就靠你们照顾了,我信得过!”
阿七牙齿磨的咯咯响:“是!”
为数不多,一路跟着苍昂进园子的汉子们也咬紧了牙关:“是!”
杨肃既然在这里布了局,就会有准备,打扮成家丁护院的府兵衝出来,跟他们交上了手。
阿七脚上功夫好,趁着苍昂挡住巨大攻势时,率先衝进了前面的厢房——
“老大,在这里!”
这只是一间厢房,府尹五进的宅子多大,单个偏僻厢房的空间都大不了,里面没什么摆设,有二三十个姑娘倒在里面,似是被喂过什么药,有的醒了,有的还在睡着,意识大多不太清醒,连害怕尖叫的反应都没有,有些木愣愣的。
苍昂等漕帮汉子是为救人,招式间保护意味浓重,这里的人不会,他们得了府尹命令,根本没把姑娘们的命当做命,双方刀光剑影,衝突更为激烈。
有姑娘慢慢清醒,眼底从木然变到惊醒,眼角泪滴还未流下时,就看到万分凶险之时,有一个漕帮汉子扑过来,为她挡住了杨家护卫衝她捅过的刀。
那把刀,本来应该扎进她胸口,现在却扎在汉子的后心。
本来该死的,是她。
“小姑娘,哭什么。”那汉子应该不常哄人,脸上有道刀疤,看上去并不好看,刻意不想吓人的语气,反而更吓人了。
姑娘眼泪掉的更凶:“为什么……”
“为什么,”那汉子有点疼,额头沁出汗滴,仍然咧开嘴在笑,“当然因为你是姑娘啊,就该漂漂亮亮,舒舒展展,花儿似的过活,不应该在这里被狗官祸害……挺好看的姑娘,待会出去了,好好过日子吧。”
姑娘声音都抖了:“你……”
“你勇哥怕什……”汉子闭了闭眼,“算了,不必记我名字。”
老大说的对,这世道,女人过活不易,外头干坏事的都是男人,倒霉的却都是女人,女人不能反抗,也反抗不了,这不是女人的错,他们身为男儿,当要明事理。
护不住人时,不要随便结下羁绊,不然哪天死了,受苦的还是别人。
“抱歉,我有点重,但我现在动不了,你使使劲,推我一把,”汉子安慰小姑娘,“不要害怕相信别人,你看,这世上也有好人的,对不对?”
那姑娘感受到汉子越来越弱的呼吸声,已经泣不成声:“你别死……我害怕。”
“大勇——”
阿七看着汉子后背淋漓鲜血,目眦欲裂,直直衝过去——
在他视角盲区,有个杨家护卫斜插过来,刀锋直衝他要害。
苍昂瞬间抬手,扔出一把刀,正中那护卫胸口,自己也因为这个动作,防卫有了空子,被人一刀砍伤了左臂!
“莫要衝动!”
他嘴里命令所有人不要衝动,积极列阵对抗护卫,自己则负着伤,也纵跃至大勇身侧,将他身边护得密不透风。
没人知道大勇是伤重还是死了,可他,不会退。
“醒了的姑娘都不要害怕,能站起来的扶着站不起来的,慢慢挪动到南墙,今日我漕帮会救大家出去,一个都不会少!”
姑娘们眼神从麻木,到有了光彩,聚到墙边时,看着眼前男儿刚猛,激战惨烈,又咬紧了唇。
她们中间,并不都是被掳拐的人,还有娘娘教发展的新教众,进来才发现被诓了,是她们天真,她们信错了人,她们有错,却连累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