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点都不担心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点本事用不上场,这可是富庶的江南,巨贪杨肃的宅子!这都玩夜游了,厨下能食材不足,做不出菜?
必不可能么。
杨肃:……
我呢?在我的家,用着我的阁楼,马上要吃我家厨子做的菜,你们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杨大人作陪吧。”
温阮客气了一句,邾晏没说行,也没说不行,那杨肃哪敢上桌,只能低眉顺眼陪站在一侧。
酒菜很快备好,摆了一桌,不算满满当当,但足够两个人吃,色香味俱佳,尤其温阮说的螃蟹,一下子上了八隻,分量只有多的,没有不够的。
杨肃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怕不是……看走了眼,小看了这位至今没告诉他名姓的少爷?
这哪里是不受重视,这是重视的不得了好么!
王爷都亲自给他布菜了……还不满这边伺候净手的人节奏不对,伺候的不好,亲自拿湿帕帮少爷擦了手!
这哪里是交情匪浅!
两个人没怎么说话,吃饭气氛安静圆融,平静安和的好像是寻常人家,可又有点不一样,互相看的眼神……尤其王爷看向少爷的眼神,看上去好像很平静,跟看别人没什么区别,可你就是觉得有区别,不对劲。
杨肃解读不出来,他虽然有妻妾儿女,但他并没有谈过恋爱……
不是,你们就没听到外面的动静么!外头打起来了啊,那么大动静,你们耳朵都聋了么,还岁月静好的吃饭呢!
邾晏给温阮夹了一筷子菜:“尝尝这个。”
温阮乖乖接了,吃了,眼睛一亮:“唔,好吃!这是泗州的鱼么,怎么这么好吃!”
他在泗州多年,可泗州很大,他所在之地只是一个小山村,这么多年过来,不是不想享受口腹之欲,只是没那么好的条件,也没那么多的时间,重心注意力全在庄稼良种上,真的第一次吃到这种鱼,这种味道绝不是普通鱼,该是品种贵重,寻常难得一见的鱼!
他顺手就剃了个螃蟹,剥开分解的又快又好:“王爷快尝尝,这个螃蟹真的非常好吃!”
邾晏看的出来,少年是真心分享,尽管以往不怎么对螃蟹有偏爱,这一口,却觉有意外之喜:“的确好吃。”
杨肃:……
不是,你们还吃什么螃蟹啊,没听见外头兵器格挡的声音么,被击飞的流剑都扎窗户上了!
温阮狠狠瞪了他一眼,像是在责备大惊小怪什么,没见正吃饭呢么?
邾晏见温阮注意离开,更为凌厉的视线刮过来,直刮的杨肃头皮发麻,好像在说:不想活,现在就可以死。
杨肃:……
他感觉下一刻小命就要交待在这。
如果这两个人不是正在吃饭,怕影响胃口,没准现在就把他弄死了!
可难道就他一个人急么,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啊啊又一把剑飞插到窗户上了啊啊!
王爷你做个人吧
外面有人激烈交手, 刀光剑影,动静那么大,温阮不可能没听到。
他当然关心是怎么回事, 这个距离太近了, 必不可能是苍昂, 想来是邾晏的安排, 殿下既然来了这里, 不管是为什么,总有要做的事, 总有相应准备,他那点心思,都不够看的。
反正益松雪已经救下来了,苍昂那边没有新信号传来,便是一切顺利,宅子外还有霍二少在努力,他若再过于担心,才是侮辱这些人的本事。
多思无用,还不如好好吃饭。
他又不会武功, 到这个干架阶段,已经是个没用的人了。
但不会干架, 可以告状啊!
肚子里有了点东西,吃饭速度就慢下来了,温阮有意为邾晏的信息量查漏补缺:“杨大人这园子真好,三步一景,五步一画, 夜色下竟不掩精致,更添风采, 刚才在外面听那些文人雅士公子点出一样样讲究,我都没听说过呢。”
“菜色也是,颜色搭配,食材选择,不仅要好看,好吃,还得是看起来不起眼,实则价高的金贵东西,枉我在泗州这么多年,虽然连瞧都没瞧见过。”
“还有方才外头燃过的烟火,厅堂随处可见的窑彩摆设,翡翠玉石,我看的眼睛都花啦。”
就这样的做派,谁敢说这官不贪?
温阮不确定这是不是邾晏突然过来的原因,他对这个未婚夫实在知之甚少,可邾晏为人,在那次来峰山上,他便已有了不同的感受,跟外界传闻不符,邾晏有自己的规划道路,要做的事。
“……就是这偌大的院子,竟没有一间墨香纸雅的书房,实在有些可惜。”
温阮浅浅点了一下,提醒邾晏不要忘了搜寻证据。
邾晏却莫名想起,温阮走丢的这些年。
明明是京城国公府长房小少爷,明明应该在锦衣玉食中长大,受尽宠爱,却流落泗州,吃了那么多苦,不知道荣华富贵是个什么滋味,还要在这种破宅子里见世面——
“莫说阿阮,本王都没见过。”
杨肃通一声跪了下去,简王殿下这是在点他呢,黄子王爷都没享受到的东西,他全享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