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阮仰脸看他,眼睛亮晶晶,脸颊红扑扑,自下巴往下皮肤没露出来一点,整个人身上散发着那种健康活泼,充满生命力的美,好像一点都不冷,一点都不难受,天寒地冻于林中穿梭,似乎对他来说并不是件辛苦的事:“既然这救命之恩碧鲁浑不想要,我们继续朝前走吧,之前不是看到了一隻梅花鹿,那么可爱,我想跟它玩!”
邾晏从善如流:“也好,我正愁怎么帮你赢,他自己死了,岂不正好。”
二人说话就又要走。
碧鲁浑气的伤口崩开,鲜血渗透绷带,凭什么他这么狼狈,温阮这种没用的东西那么舒展自在,还玩,你来林子里是来玩的么!
“换!我换行了吧!”
“哦,拿什么换?”温阮回头,有些意兴阑珊。
碧鲁浑咬咬牙:“猎物!我的猎物分你一半!归你计数行了吧!”
他当然舍不得,那都是他辛辛苦苦打的!分出去一半也没什么关系,反正赌约结束时间是今天傍晚,他还有一整个下午的时间,虽然会累点,但仍然能碾压这个废物点心温阮!
“我吃不了那么多,”温阮却摇了摇头,重新看向邾晏,“碧鲁浑大人没什么诚意,看来笃定能解决一切,不用我们帮忙,算了,咱们走吧。”
邾晏:“好。”
碧鲁浑:……
谁让你吃了!
情绪过于涌动,一时不察,胳膊又挨了一下,他这胳膊都快被刺成血窟窿了!
他咬牙切齿:“都、给、你!都给你都给你行了吧!”
温阮慢条斯理:“那我也不一定赢啊。”
赢赢赢,你就知道赢!
碧鲁浑也想赢,但没办法,还是命重要:“我接下来半天弓不开弦不拉,一隻猎物都不打,让你赢总行了吧!”
他是真的撑不住了。
温阮装模作样和邾晏商量:“怎么办,好像有点心动啊。”
邾晏:“听起来好像不错,但有些人赖帐怎么办?他们那边的人,经常说话不算数的。”
碧鲁浑眼前一黑,你怎么那么多屁话!
“我不赖帐,要是赖帐,让你们杀我八百遍总行——”
“他若是敢赖帐,我帮阿阮揍他。”邾晏看着温阮,话音一片柔情。
“可我担心你受伤,就算不受伤,揍人也会手疼,不划算,”温阮笑容很乖,“还是别管了,让他死吧,我稳赢。”
两个人手拉手,情深蜜意的互相关怀,根本没在听碧鲁浑说什么。
碧鲁浑:……
你们大历人是知道怎么气人的!
温阮还在人伤口上撒盐:“虽说使团首领很重要,可使团来的人又不只他一个,他死了,咱们帮点忙,把下面的副首领扶正不就行了,互市照样能顺利进行,我瞧着那个副首领挺好说话的。”
邾晏:“阿阮看的真准,就这么办。”
碧鲁浑快气炸了,那副首领就是个脑袋空空的蠢蛋,要不是有个贵族的身份,怎么可能跟他平起平坐,利害关系都搞不懂,谁哄都听,可不是好说话么!
“你们这对狗——”
“汪!呜汪汪汪!”
他一骂狗,狗就来了,细犬刀刀身形矫健,一身黑色皮毛油光水滑,在林子里浪了一天半,竟然越浪越精神,一点都不累,衝过来就对着胆敢骂主人的碧鲁浑一顿狂吠,龇牙咧嘴的凶。
“刀刀!”温阮惊喜的不行,直接下马,把黑狗抱到怀里揉搓了一顿,“你来啦!”
黑狗使劲往温阮身上蹭,嘴里嘤嘤呜呜不停,像在说这一天一夜的经历。
碧鲁浑:……
这人怎么回事,对狗都比对他热情!
邾晏看向蓝田,蓝田点了下头——
任务已完成。
邾晏看着蹦蹦哒哒忙的不行,把温阮大氅都蹭开了的狗子,也下了马,把狗子拉到一边,不让它再蹭温阮。
“我瞧着碧鲁浑好像没演,真的有点撑不住,不若阿阮大方点,饶他一回,答应他的条件,立刻结束这场赌局?”
“我倒是没关系,”温阮淡淡瞥了碧鲁浑一眼,“他看起来好像不怎么愿意。”
碧鲁浑刚受了刺客一掌,结结实实的吐了口血:“我愿意,愿意!”
温阮:“说好的马?”
碧鲁浑:“都给你!一匹不少!”
温阮:“说好的母马?”
碧鲁浑:“也都给你!”
温阮:“可贵使这么输了,好像有点没面子。”
碧鲁浑:“只要互市成功,我带着几笔大单回去,仍然是大功一件,在我王庭自有面子!”
他是个很识时务的人,做事讲究实惠,面子不面子的,哪有里子重要?而且在大历的面子,丢不丢有什么关系,他以后又不在大历过活!
至于损失……
他眼底迅速转动,他总有办法补回来。
只是眼下这波刺客,必须得扛过去,这才是以后所有一切的根本!
“邾晏你还不上等什么!我说了,你们的条件,我都答应!”
他快死了啊!他带进林子的人已经全部死了,只剩他一个,他必须得走出去,才有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