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原或许是被新生的那股力量给冲昏了头脑，郭萧的恶魔低语一落，他拔刀就要砍门。

郭萧及时制止住他。

“我有卡，别那么野蛮。”

“……”冷原收刀，郭萧从他不动声色的表情莫名看出了讪讪之意。

郭萧刷卡进门，迎面就是一股恶臭，即使在门外做好了心理准备，郭萧也被熏得两眼发昏。

郭萧捂住口鼻，侧身让冷原先进。

屋子内熟悉的布局没能让冷原有所放松，他身量比郭萧低，但此时的气势却仿佛不可直视。

杀气。

郭萧拉远了些和冷原的距离，他可不想被对方误伤。

冷原的感知已经被心法大幅度提高了，鼻翼细微地收缩，隐藏在铁锈味中的别样臭虫味就像枝桠分叉般伸出来。

星星点点的血迹揭示了路线，随着靠近，骚臭味越来越强烈，血斑也融进了一片血泊中。皱缩的五指间淌出徐徐活动的橙汁，饮料盒被压瘪了。

郭萧只看了一眼就转过身，他曾说服自己将每个任务世界当作全息游戏，但过于逼真的体验总是容易影响他的状态。

而冷原已经无心开口了，他再一次意识到，那位和善的奶奶已经死去。

冷原几乎一瞬间就在脑海中复刻了当时的场景，一切都发生的那么迅速。

他离开后，奶奶和赵群发生争执，被乱刀扎死。而赵群，或者说早已被感染的赵群终于变异，啃食了来自生身母亲的肉体，就像他这一辈子所做的那样。

冷原终于觉得，郭萧或许没在糊弄他。杀了这些原本是人的怪物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身为人时受尽了保护。

他们本该偿还孽债，而不是无知地再以末世的名号取缔真正该活着的人类。

杀生，也要分杀的是人，还是畜生。

冷原抽出唐刀，削铁如泥的利刃蠢蠢欲动地渴望起爆发的快感。

冷原挡在郭萧面前，说：“老师，退后。”

过了变声期的少年音依旧疏朗，冰冷得和他手中的刀一般。

郭萧也看到了嘴里还叼着碎肉的丧尸‘赵群’，立即给冷原腾出了地方。

对于现在的冷原来说，杀一只丧尸很轻松。

但这只曾是‘赵群’的怪物明显跟那些在街上晃悠的不一样，它比生前还要丑陋。青黑的肌肉暴涨在各个部位，黑白到似山羊的眼珠久久不曾从冷原身上离开，它就像在‘辨认’一样。

冷原不再多想，他将刀鞘抛给郭萧，右手挥刀就冲了上去。“叮”的一声，刀面横割开‘赵群’坚硬的皮肤层，它比之前的普通丧尸都要强。

一阵疾风飞过，冷原矮下身体，手腕一转，他能感觉到他可以再往前进一层。

于是步法微动，他转瞬就来到‘赵群’背后，黑刀劈下，后颈血肉炸开！

“冷原，他不一样！刺他眼睛！”郭萧大喊。

‘赵群’没死，他愤怒地大吼，就要往郭萧那边冲。

郭萧仅仅挪了一步就站着不动，他在等冷原。

暴风般的激荡声在如此有限的空间和初雪冰裂一样震撼，‘赵群’僵硬地抬起头。

它的视线里，冷原柔韧的身体弯曲鬼魅般出现在了它的上方。

冷原毫无表情的脸上两只乌黑到无光的眼睛里映出‘赵群’生前最后的模样，卑劣、愚蠢、肮脏，就和当时赶走冷原时一样。

“噗呲——”

冷原双手握刀，刀尖成90度直插进赵群的头颅，刀透过头骨穿碎了眼球。

‘赵群’重重倒下，冷原翻身落地，振刀，洒血。

一曲终了，怪物仅存的痕迹也消失无踪。

唯独冷原立在原地，令人窥见了未来罗刹一样煞神的初貌。

冷原首战告捷。

郭萧愣了几秒，才将刀鞘还回去，然后意思意思地鼓了鼓掌。

“恭喜你，你离大宗师又进了一步。”郭萧胡说八道。

那股不知所以的躁动总算消退了一部分，冷原心境变得茫然起来。他还站在两具尸体之间，鞋底已经黏糊得沾着浓黑的液体。

郭萧将他拉了出来，揉了揉这个少年的头。

他说了一句这几天以来最有人情味的话：“冷原，我们该把赵奶奶好好安葬了。”

面前残忍的场景，即使是将其视为虚拟游戏的郭萧都会感到些许崩溃。但郭萧精神强度本就超于常人，他擅长将无用的信息从脑子的储存器中剔除，这也是客服501觉得他能胜任这个岗位的原因之一。

冷原变回了一个孩子，他拿着刀问自己新认的老师。

“老师，我们怎么安葬？”

“这个嘛……”郭萧摸了摸下巴，忽然有些羞涩。

冷原没计较郭萧话语中的吞吐，冷原只是发现郭萧没有他表面表现的那么老辣。冷原又感到一份安心，他不希望老师真如他口中所言的那么冷血。

冷原一动，就踢到了一样东西，那是躺在奶奶手边的老人专用机。冷原刚要去拿，嘈杂的铃声就嗡嗡咚咚地响起来。

冷原没有第一时间去关掉。

“怎么了？”郭萧问。

冷原眨了眨睫毛，他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捡起手机说：“没什么。”

破碎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闹钟，叫做“找到冷原”。

郭萧也看见了那行字，他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

冷原更淡定地问他：“老师，我们到底要怎么安葬奶奶？”

郭萧：“我有个棺材，本来是给自己留着的。”

冷原：“……”

冷原忍不住笑了一下，可是却让人感到有点心酸。

不去考虑郭萧二十几岁就备好后路的操作，两人齐心将棺材抬到了611。

‘赵群’丧尸的尸体已经化成了血，不用过多处理。

草草清干净血迹后，冷原亲自帮奶奶擦好被弄脏的地方。郭萧还找到了针线，尽量让奶奶保持完整。

当然，缝纫的工作还是冷原来做。

郭萧闲着也是闲着，干脆跑到612找了几张奶奶的照片，再回头端了盆植物过来，然后掏出几根香插在上面。

他点燃香火，对着奶奶的照片合手一拜。

拜完，他忽然问客服501：“说真的，我就不能出一本书吗？”

客服501：“主人，你是指古武传承吗？你只能传给一个人。”

郭萧思索道：“不，就是纯基础的，能快速提高普通人身体素质，这样也能提高末世存活率。”

“不然我那么多理论知识，太浪费了。”

客服501并未拒绝：“末世年代的纸制品很珍稀，您慎重。”

郭萧没再多说，这边冷原也替奶奶收拾了模样，比之前要整洁许多。棺盖合上，冷原不再留恋。

插香祭拜结束，他把奶奶的那只手机带在了身边。

郭萧问他：“要不要守灵？”

冷原摇摇头：“不，我爸妈会替我守着奶奶的。”

郭萧霎时间心软得一塌糊涂，他揽住冷原的肩膀，安慰性地拍了拍。

“好了，以后加油练武，他们也会更放心的。”

“嗯。”

冷原又问道：“老师，你也会走吗？”

郭萧还真没想到他这么说，沉思了会就说：“如果你是指死亡的话，我们派本来就走得早，不过你肯定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