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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节(2 / 3)

度上意是一把好手,他当时就明白是李越有意为之,但他想不明白的是,李越为什么要这么折腾。在马车上,他就这么问了,李越笑而不语,只是递给了他一块点心,说:“先吃饼。”

他只得乖顺地将饼接过来,正待咬第一口时,李越却突然上前,一把将饼夺了回去。张彩望着空空如也的手,心里一时有些生气,这不是耍人玩吗:“你……”

李越却道:“你只是被夺一块饼,就不高兴了。你说,那些刚刚得到救命稻草,又立刻被抢走的人,心里又会怎么想呢?”

张彩立时就明白了,可明白后就是心惊,他道:“可这不是育顺民之道。你这是在引起事端。”

李越却道:“我本来就不是看羊的狗。”

张彩一时无言,事后他才知道,李越还派人到士卒中去挑拨,起哄。本就是一盆滚油,遇上一点热水,可不就炸了。黑压压的人齐聚在巡按察院门口,身强力壮者在挨完八十大板后,呈上盖满血拇指印的状纸。这一下,师出有名,李越都没有知会众人,当场下令抓人。

初到宣府时,派锦衣卫查探的将官资料终于派上了用场。其中恶名昭著者,这次几乎是一网打尽。

张彩看到,她的命令被大家口口相传出去,一时之间,满街都在欢呼雀跃。人群几乎是带着衙役往这些贪官家走,衙役来不及去的,百姓就堵在这些人家门口。甚至还有乔装逃亡的将官,被手下士卒识破,又逮回来的。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众怒难犯,谁反对都没用了。李越又早就做好了准备,人很快就一个不漏地抓了回来。监牢里从来都没有这么热闹过,装得还是这么些有名有姓的官。

刘达、朱振和邓平来回劝说李越,做事要慎重。李越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回去就开始动手脚。她差人扮成强盗,杀进监牢里劫狱。“劫匪”们一冲进去,就说:“我们是武定侯的人,令牌在此!李越三更就要放火,把你们都烧死,我们是来救你们上京告御状的。”

一群人慌得六神无主,纵有几个灵醒人,叫道:“逃狱是死罪。”“既是武定侯的人,何不去拦住外头放火者。”可终究还是拦不住大部队。特别是外头出火光和烟味时,里头的人简直吓得像没头苍蝇一样往外冲。他们将将冲到城门,后头的追兵就杀上来了。

惨白的月光,照在众人惊惶的脸上。张彩见状叹了一口气,李越轻轻一挥手,一众如狼似虎的士卒,就冲将上去,提起刀如砍瓜切菜一般。惨叫声、哭喊声,响彻云霄,鲜血流了满满一地。

李越就坐在路边的阶梯上,流光在她的足下,星汉在她的头顶。她一面喝酒,一面静静观摩这场大屠杀,就像端居于神龛之上神像,俯视众生的疾苦。酒喝光了,人也差不多杀光了。刘达、朱振和邓平等人赶来,就看到了满地的鲜血和残肢。他们盯着李越,就像盯着一个怪物。可他看着李越,却像看着一尊水月观音。

梁山伯对祝英台说:“我从此不敢看观音。”他也如是想来,可惜,她不是祝英台,他也不可能是梁山伯。

干戈衰谢两相催

算她能耐行了吧。

张彩心知肚明, 他和刘达,乃至那位,都不过是她实现目的的工具罢了。那位想来是因为不知道, 所以被蒙蔽, 可他明明知道一切,却为何还是落入彀中。

刘达被她的惊人之语, 已骇得面色如土。月池还在趁胜追击:“勋贵又怎么样。将官任免,是经兵部,不是五军都督府。你是升是贬,是经吏部,不是靠那些侯爷伯爷。当然, 要你帮我,风险还是太大了, 但明面上不成,你可以暗中高抬贵手,你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呀。你只要不阻拦我,我做事就会方便得多。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

刘达睁着两只肿眼泡直勾勾地望着她,他突然明白了:“你少在这里巧言令色。你打得主意,我清楚得紧。我一旦开了头, 就没有收手的余地,就会被你拖着走, 只会越陷越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刘达满面激愤,月池却是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她笑得前仰后合, 笑得东倒西歪。刘达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

月池笑道:“‘入芝兰之室, 久而不闻其香,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这是常理,人人皆知。可我没想到,居然还能到,以臭为香,以香为臭的地步。你扪心自问,我是在拉你越陷越深吗,我是在拉你埋没良知吗,我是在拉你作恶多端吗?”

刘达羞惭不能语,半晌方道:“可你这般行径,也不是为官之正道……”

月池断喝道:“走正道的人,早就被害死了!哪里还能像我这样,取得这么大的成效。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不该被苛责。可在命有保障时,连帮救命恩人搭一把手的勇气都没有,这不是怯懦无能,是什么?刘御史,别闹到最后,你在宣府军民心中,史家工笔之上,还不如一个太监。”

刘达的眼眶中又盛满了泪水,他耷拉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月池看也不看他,扬长而去。她一走到大街上,四周就发出一波欢呼。她脸上的寒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真心的笑容。这种笑意一直挂在她的脸上,到她去了佣兵暂居之地。

佣兵不同于军户,既然是拿钱来雇,自然就有挑选的余地,更何况他们在宣府这样的繁华之地。李御史一日连杀近百位不法将领,早就威震全府,再加上之前发给军户的丰厚月粮,一众壮士乃至武师都愿到麾下效力。月池直接堵住东岳庙后的巷子,设了三道关卡。

第一道是寻常师爷把门,主要观来人的相貌,接着再试力气,来应征的壮士,都要举三百斤石磨。搬得动的人,就算过关,搬不动的人就直接淘汰。第二关是锦衣卫来盯着,主要是试武艺,刀枪剑戟,有一项过得去,就能进入下一轮。第三关是时春自己来守,主要观壮士的精气神,通过和他们交谈,来看他们的人品乃至学识。这样层层选拔,耗费了近八日功夫,挑出的四千人,都是高大健壮,神采奕奕。

只可惜,这一群好人跟了一个土匪出身的女霸王,闹得一身江湖习气。张彩还从来没见过,在队成的第一天,大将就和众人一起参拜关二爷,歃血为盟的。昨儿一大早,时春就带人去关帝庙中,吹吹打打将关帝爷的像请到了军中。宣府两军相斗频繁,死伤众多,亲人逝去之后,老百姓总得寻点心理安慰,所以这里庙宇众多,香火鼎盛。

关帝爷作为武圣,在军镇中的地位非同凡响,他的塑像自然也是更加精美。一身戎装的关帝爷,手提青龙偃月刀,跨坐在赤兔马上,端得是威风凛凛。这样一尊威严的神像,摆在武人面前,大家心里多少会生点敬畏,更多的还有无措,没听说在这种地方拜神的啊。

刘瑾当时就开腔了,他对接下来大战的胜败,看得比谁都重。他道:“能不能不要搞这些有得没得,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由得她折腾。”

月池仍旧老神常在:“你练过兵吗?上过战场吗?”

刘瑾梗着脖子道:“我是没练过,但依据常理……”

月池道:“既然没练过,就不要瞎插手。军力下降,就是因为不懂还瞎指挥的人太多。”

刘瑾一脸不敢置信:“我瞎指挥?我这叫提出意见,她也不也没练过吗。”

月池侧头,直勾勾地望着他:“她既有击退鞑靼小王子的功绩,还是我夫人。你有什么?”

刘瑾嘟嘟囔囔道:“当谁不知道,后一个才是主因呗。”不过他倒也不敢再说什么了,而张彩自个儿也不会再多言,这就导致,在他看来,时春也越闹越离谱。

紧接着,时春就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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