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五没si。

不仅没si，从那以后，他便时常出现在鸣沙面前。

这番惊喜又可怕的感觉，就像是有人夜里来过鸣沙枕边，把他的肮脏的心脏剖出来看过，到了天亮又完完整整缝合回去。那只眼睛看了自己都看不见的东西，让鸣沙浑身不对劲。

那日他要去千重关见娘，令狐翡指派的人已经在山下等着他。

总共五人，人高马大，面目狰狞，全朝鸣沙看来，就像是来门前押人送刑的官差。

鸣沙睡不好，便不给好脸se，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甩开人就往前去，一行人也不说话，很有默契地跟着。

他走了几步，突然问道：“我见我娘是不是永远都得有人跟着？”

后面一人回答：“窟主说了，等少主有本事成了窟主，要做什么也无人管。”

鸣沙一双腿还在麻木走着，整个脊背却僵y得像是弓弦。他突然冷笑，刻薄地讽刺：“我不会成为窟主，你们就一辈子跟着我！”

这一句话，前一节还气势汹汹，最后一个“我”字却飘了嘴。那前路惨淡的草木里突然撞出一抹鲜亮的身影，鸣沙的眼被夺了过去，神也乱了，好端端的示威就败在了最后一字。

前边走来的人正是悬五，他今日一身红衣。鸣沙只敢看一眼，便低下眼睛，避如蛇蝎。

鸣沙眼睛躲着他，却不知脚步如何躲更好。他行走得若无其事，可方才还气势汹汹，现在突然沉默，反而让人生疑。

后边几个下人年纪都b他大得多，人在香的臭的里都打过滚，h毛小子红着脸，谁不看得得明白。更何况那悬五又是个下贱火热的话头，前几日悬五往少主屋里跑的事也被人私下传开了。

几人对视一眼，眼里都是猥亵，其中有人压抑着嬉笑，肮脏的呼x1急窜窜地，偏偏传到了鸣沙耳中。

鸣沙这就像是被戳破一般，一下被激怒了，抬眼狠看了那悬五一眼。这凶狠该是又快又锐，可他的眼睛不受控制，在那人身上多留了几分。这几分失误把他嚣张气焰再灭了不说，还让鸣沙无端心生懊悔。

下了决心目不斜视，可轻快的步子却侵入他余光里。怎么自己吓他，他反而还走过来了？

鸣沙忽地想躲，可人却已经翩翩而至，一张脸神采飞扬，看得鸣沙措手不及。

他一身红衣，脸却没被衬出那种软熏熏的暧昧和yan丽，反而jg神、活气，不像暗根盘桓的花，像一团向上探伸的火。

鸣沙怔住，躲不开了。

悬五突然摊开手掌，白净的手掌上躺着一支金灿灿的钗子，就是他先前看见他玩弄的那一只。

鸣沙倏然脸红，盯着他细薄薄的掌纹，不知该不该拿。

身后传来悉索笑声，鸣沙脸一红，蓦地恼羞成怒：“滚开！”

悬五脸不笑了，神se一冷，可手却把钗子y塞他怀里。鸣沙发楞，他赶紧一溜烟跑了。

鸣沙没有丢，是因为这钗子做工jg良，是上好的宝贝，弃之可惜。但这里到处是人，他也不敢当面拿出来看，只能按压在手里，猜想它是什么模样。

意外的是，他那时远远地看，以为这钗子点着一朵娇姿庸俗的花，但没想到，那钗端上立着的却是一只振翅yu飞的鸟。

三足的金乌鸟。

这只鸟带着他的心魂翩翩yu飞，背叛了他的躯壳。

带着这只钗子，从天光又走到洞窟，鸣沙身上的衣服渐渐冷了，这才回过神。接着人失意伤感，不知因何而起。

牢笼里的nv人向来敏锐，一瞧见鸣沙涣散伤神的神se，便知他心里有事。她把儿子拉到桌椅边，给他沏了热茶。整个过程中，鸣沙一句话也没有说。

那面墙上小洞没被遮住，或者是nv人忘了遮起来。洞口幽幽透着光，nv人面上也难得没有泪痕，只是心如si灰的模样。她看着状态好了不少，像是不再会变作那一惊一乍的吓人模样了。

她见了儿子的神se，还有了些jg神，显露出了身为娘的坚韧和关切。

她打量鸣沙，柔声问：“怎么了？”

鸣沙看着娘，好似忍不住想要痛哭的模样。等nv人拥抱他，他却是扭曲着一张脸，sisi忍着、憋着，眼泪始终没有掉下，嘴里半个字也不说。

nv人安慰：“想哭便哭。”

鸣沙y是咬住下唇，他说不出也哭不出。

nv人开始催促：“你哭呀。”

鸣沙摇摇头。

nv人看他强忍的样子，也伤心道：“你不信任娘了，是不是？”

鸣沙憋了半晌，脱口道：“我遇上了······讨厌的人。”

他说完心底更一阵难受，想要闭嘴，想要逃走。他突然把娘推开了，转身一头朝门口跑去。

“鸣沙！”nv人站了起来，在后面叫自己。

鸣沙回头，看见了她吃惊的神se，他知道自己从未这样对娘。

他又回避似的，踉跄冲出了门外。

这是他唯一一次任x妄为逃离了这讨厌的地方，当他冲进yan光里的时候，血ye也灼烧了起来。人在风里飞快穿梭，好像能生出翅膀，飞出这片密不透风的山坳。

鸣沙是鬼迷心窍留下那钗子遭了报应，从那一天以后，他几乎每日都能看见悬五。

他所居的角墟就藏在飞雁窟下不远，杂草丛生，像是窟下一从被遗忘的荒芜蚂蚁洞。再往下走才是平时习武的皎月台，清清朗朗的一片，是百骨窟少有的开阔之地，却充满着艰辛和痛苦的回忆。

鸣沙平日往返皎月台与角墟之间，鲜少会去那高高在上的飞雁窟去，本再没有撞见悬五的机会。可悬五偏偏每日从上边下来，招招摇摇在路边石头上坐着，有时候玩玩草，有时候只是晒太yan，一脸的百无聊赖。

他这几日穿的已经不是nv人的衣服，是少年的粗制布衣，头发还像青楼里的人那样暧昧地披散下来，衬得一张脸柔和白皙。

他像个普通少年一样jg神抖擞，单薄的身子有无限的活力。他光是坐在那里，浑身的朝气就像他飞舞发丝一样，向四周自然而然地吹拂、延伸，毫无阻碍。

他应该没再做取悦令狐翡的事，所以便有空来这里惹他。

鸣沙远远的就会盯着他的脸看，但他一瞧过来，鸣沙便避开眼，脚下加快了走，像是甩掉什么危险的虫蛇一样。

悬五看见他这样，便会在后面紧追不舍，可鸣沙越是要躲。

他心有戒备，觉得那悬五的目光灼汪汪的，但却好似不是真的在亲近自己。像是他生起一gu火，却不是要让自己来取暖，而是要把自己拆骨入腹，做柴火燃火似的。

这gu火明明向鸣沙投s着冷意，可却让悬五自己耀眼夺目，鸣沙忍不住一次次偷偷观察他。

又一日，他已经做好了再甩开他的准备，可那块他常坐的石头上空荡荡的。悬五没有来。

他不来了，鸣沙心里却难掩些失落，他正要往角墟走去，只听身后有响动，回过头来，路边树后窜出一个人影，像条狗扑住猎物一样，朝他猛地扑来。

他虽会武，却也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任由那温热又更年长的身子把鸣沙裹住。

黑se的长发却飘到他的脸上，刺冷冷一片。但他b近的面容却软而稚neng，呼x1也清爽快活，鸣沙像是失去了抵抗力，一时动弹不得。直到尖利沙石刺痛他的背，他才醒过来，一把把他推开。

悬五本笑嘻嘻地，被他猛地一推，眼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