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喉结滑动,他伸出手捂住后颈,即便是他在这种程度的剧痛之下也不由得泌出汗来。
他是被改造过的,对现在来说这技术还不完善,也少有人知晓。
“你还真是……”
“要杀了我?”方唐看着他,淡淡一笑。“你来啊。”
“啧。”
就像是只要敢上前一步去,他就还会像方才那样不顾死活地咬过来,精疲力竭到最后一刻也不松口似的,对准他的喉咙,或者别的什么地方。
林远看上去脸色有些苍白,血顺着指缝浸湿了领口,他眼前闪过一丝残忍,“你知道为什么沈言身上会带有eniga的味道吗。”
方唐一震,警惕地看着沈言。
他还没忘那种感觉。像虫子爬满全身,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昏迷过去。
“这个。”林远掏出外观与抑制剂一样的针筒,“是伪造的信息素,从e身上提取出来合成的东西,因为腺体是人造的,所以它准确来说是个化学产品。对人来说当然是有毒的,同时至幻,和原本e的信息素效果差不多——你曾经体验过,不是吗。别人身上蹭的一点点味道,就能让你迫*情。”
“……你要干什么。”
“你觉得这一整支全打进你腺体里,你会变成什么有趣的样子。”
“……”
“很痛啊,被那样咬了一下。”
“……”
“我还没有被任何人这样对待过呢,这辈子我都不认为,我是会被人对着腺体咬的那类……所以真的有点生气。”林远眼神发黯,被激怒后平静的样子比平时更加诡怖,“原本还觉得你可怜。”
危险至极。
林远越平静,那种充斥在空气中的不安就更浓厚,方唐没有任何犹豫,他双手被缚在背后,但是腿可以站起来,几乎没怎么想就冲着大开的仓库门跑去。
却躲避不及,被林远扯住肩膀,狠狠地拉了回来。
“跑什么。”
“林远!”明明就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就能跑出去。方唐咬牙拼命乱挣,已经没有偷袭的机会,林远不像刚才那样毫无防备,认真起来力气大的吓人,只大喊道,“放开我!有人吗?在体育仓库!救命——”
“小声一点……”
“唔唔——!”
“你要去找谁,魏承铭?阮凝郁?”沈言踩在方唐足踺处,疼痛伴随重心不稳,很快跌跪在地上。
“阮凝郁……你真以为他是你的店长?从前不过是个高级男娼罢了,你去打工的每一次都能赶上他接客,如果他还活着,有机会我一定会带你去看看。”
“找魏承铭?那你比我想的还要蠢。”
“连自己是谁都忘了。”林远抓起方唐的头发,面无表情才显得他这种人比平时更残忍,“你这是干什么,找我报仇吗?不觉得有点过分了吗,害你是这样的可不是我啊。”
“一直以来,我对你都很不错啊。”
“像你这样没有价值的小老百姓,能到如今这一步,遇到金主,被送出去留学,长了见识和胆气……”林远忽地一笑,“这么一想,你该谢谢我和沈言才是。”
“没有我们,你一辈子都会是平庸的人。普通考一所大学普通找个alpha嫁了生个基因低劣的下一代,能有现在的生活,去竞争什么名额,有改变阶级的机会……”
“多亏了沈言不是吗。”
见方唐跪在自己面前的这副狼狈模样,死咬着下唇,却没流一滴眼泪。
虽然表情不太讨人喜欢,但看他因为自己的话面色浮现出痛苦,心里到底还是舒服多了,“别看了,没人会来救你,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别寄希望于任何人,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没人会记得。你可以去见你思念的父母了呢,如果正如你执着的那样,那么现在,你不仅要感谢沈言,你还要感谢我……”
他单手弹开了手里的针剂笔盖,对准方唐的脖子。“嗯,还是跪着跟我说话的时候比较顺眼……”
正待将针剂对准方唐的脖子,一道暗沉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
“是吗。”
撕裂(上)
那年他刚回国。
带了些准备一起干的同学,也请了他的教授来。他的老师在俄国经营了一个本地乃至欧洲都富有盛名的手工定制礼服的裁缝铺,就开在岛上,祖辈一直传承下来,也就是vorys的雏形。
他筹资有需,会经常出入酒会,于是见过沈言的父亲,但那一年沈家老爷子似乎摊上什么难解决的大事,魏承铭跟着听过几耳朵。
好像是儿子开车撞死了人,他正到处求人过过路,明价暗价都好说。
几杯浓酒,两三筷子宴肴,这事儿就在烟酒说笑中解决了,消亡在圆桌上的闲谈趣闻里,再无人提起。
不难猜测。
他记忆力一直很好,殷姚在给出质疑的第一时间,他就想起了当年似乎有这回事,但他只是不动声色地沉默,在与方唐对上视线的时候摇了摇头。
不能说。
该怎么说?这曲折的人生给予这个oga的荒诞还不够多?还要让他在最痛苦焦虑的时候知晓最无耻的事实。
是,非常无耻。
他自认不是什么干净的人,要说这年纪没见过几个牛鬼蛇神也不现实,多的是令人瞠目结舌的卑劣人格,就藏在这世界上每一处角落,这个圈子尤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