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每个人都想要她死,没有人会救她——
就在时今澜以为自己就要这样陷入死地的时候,一双手握住了她。
天地霎时间停止了翻滚。
就像是那日在海里,紧紧拉住不断向下坠去的她一样。
“别一个人去死。”池浅咬牙,一手抱着树,一手拉住时今澜。
那横满血痕的手青筋暴起,死死的握着。
握着她在那场梦里,始终没能握住的手。
【[屏蔽开启,剧情2成功触发。]】
远处海浪声翻涌, 世界静谧又混乱。
山坡茂盛的树叶遮住了大部分日光,太阳顺着树枝剧烈抖动的缝隙落下来,绿意斑驳。
极速的下坠被骤然遏製, 时今澜迎着刺眼的光亮看上去, 白翳茫茫中, 池浅眉头紧皱, 吃力又牢牢的抓着她的手。
“池浅……”时今澜声音淡的像是在喃喃, 又掺杂着一丝不可思议。
她怎么也没想到池浅会救她。
“抓紧我, 我拉你上来。”池浅用力的握着时今澜的手, 想要将她带上来。
可偏偏她们所在的地方是个陡坡,池浅揽住探出来的树才勉强站住。
她没法腾出第二隻手去拉时今澜, 任凭左手拚命往上收着, 青筋绷起, 却始终拉不动时今澜一毫。
“不要浪费力气了。”
池浅拚命挣扎尝试中, 是时今澜先给池浅泼来了冷水。
她自知自己的腿使不上力气,没法就着池浅的手臂力量爬回去。
她身体被一股向下的力拽着,如果不是池浅拉住她, 她早就该滚下去了。
池浅救不了她。
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都死要好。
粗粝的树皮磨得人手生疼,太阳晒不透的山坡里,空气都透着冷意。
日光落进时今澜的眼睛里,池浅看到了一种很平静的决绝。
时今澜的情绪像是沾水便褪色的颜料,在池浅的视线里肉眼可见的变灰。
原本属于黑色的不甘愤恨被另一种情绪代替, 冰凉的刺在池浅的掌心里, 不像是掠夺,像是毁灭, 一寸寸的将池浅流动的血液冻结。
时今澜想要放弃!
放弃让她救她。
放弃活着。
池浅顿时感觉到同她握着的手要松开。
她难得敏锐,语气里着急, 更是生气:“才不是浪费力气!”
这是她在梦里没能做到的事情。
那种怎么样伸手都没有办法握住时今澜的无力感她不想再感受第二次!
池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执念这么深重。
只是梦中没有救到时今澜而已,又不是现实。
可她就是要做。
她一定要救时今澜。
这山沟太深了,时今澜双腿不能行走,掉下去就是自生自灭了。
就算她们都掉下去了,两个人,也比一个人好。
“池浅,不……”
“刷拉——!!”
“值得”两个字还没说出来,时今澜就感觉身下一空。
似乎拦住她腿的树枝断掉了,整个人都在被地球的重力拉着往下坠去。
而池浅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松开时今澜的手,紧接着就随着时今澜的下坠,跟着滚了下去。
树皮磨过她的手掌,疼痛火辣辣的窜出来。
春日里万物复苏,陡坡上爬满了新长出来的植物。
嫩草花芽,还有顶着土块石砾伸出来的灌木树枝。
这一切跟海水比,差太多了。
池浅还没从手掌的疼痛中缓过劲儿来,紧接着就有无数硬物凸起从她身上碾过。
她感觉自己身上没有一块不疼的地方,空着的一隻手都不知道该保护自己哪个地方。
山风辗着泥土的味道混合着塞进她的鼻息,复杂难闻。
池浅眉头就要皱的更紧,忽的,却从中嗅到了一抹洁净的气味。
那在她视线里翻搅着的天空与土地,在这一秒被一片暖色调的白笼罩。
时今澜反应迅速,反环住了池浅的身体。
池浅的吐息打在时今澜的胸口,继而又反折过来。
鼻息前温热的一片。
扑通,扑通。
心臟在造反,一个劲儿的撞击着池浅的胸前。
可就算是此刻的心臟跳的比刚才更加厉害了,池浅却明显没有刚才那样慌张。
她就这样被时今澜护在怀里,原本被她单方面握着的手反绕过来。
十指相抵,两相紧攥。
也不知道滚了多久,就在池浅感觉天地都要混成一团的时候,无休止的滚动停下了。
春日里疯长的草充作垫子,托住她们正向下砸的身体,茂密的草丛里发出一阵抖动。
这是……得救了?
池浅脑袋还处在混乱中,她感觉自己身上没有一处不疼,骨头跟被人打断重组了似。
她刚要抬手拨开脸前凌乱不堪的头髮,细细密密的疼就随之从她的手臂上扯了过来。
“嘶——”
这疼来的迅速又凶猛,池浅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眉头紧皱的朝草丛看去,这才发现她跟时今澜跌进的是一大片葎草,俗称拉拉秧。
这植物很能繁衍,春天刚暖和就蠢蠢欲动的开始疯长,似乎也是为了好生长,它的藤上全是小锯齿,一旦被勾住就不会轻易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