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那个声音的主人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发展,发出了些许带着恶意的笑声。
“这点不劳您费心,我并非只有一个住所。”费奥多尔轻描淡写地带过了对方想要试探他据点的意图,重新将话题引上正轨,“您真的不担心吗?太宰君?”
“我担心什么?被水淹死吗?如果是指这个,那我完全不担心哦,甚至恰恰相反,我很期待这个可能的到来,如果这场雨能够让我长眠于此达成多年心愿的话,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您知道我指的什么。”
费奥多尔不想再继续跟对方耗下去,就像是永远喊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这一点在太宰治身上也是如此,他似退让般给予了对方想要的信息。
“您应该知道试验品和青木君异能组合在一起的特殊性,如果他将试验品混合在颜料中作为勾勒造物的媒介,笔下的造物就能够被实体化,那个造物既然能够在现实与青木君创造的世界中穿梭,那么这一点在青木君所创造的各个世界中肯定也仍旧生效,这样一来,问题点便出现了——我不确定当时的青木君是否将所有‘颜料’都用于构建‘旧约’。”
费奥多尔状似苦恼般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现在,您想知道这个世界中生与死界限被模糊的缘由吗?”
太宰治的声音没有第一时间响起,他们都不是什么愚钝之人,作为「星之彩」事件的主要参与者,在伦敦发生“死而复生”事件时,他就已经有所联想。
只不过他没想到青木言居然在跟费奥多尔窃取试验品时就有所图谋,而且还能图谋成功,让费奥多尔也没能及时察觉。
半晌,太宰治出声了,他语气没有丝毫变化,“哇哦,该不会是因为我三年前在「书」上写下的那些内容阴差阳错填充了试验品的特性吧?让它变成了可以随意储存生命的容器?”
“正是如此。”
费奥多尔没有再过多去给对方分析现在的局面与那个试验品的关联,跟聪明人交流就是这点方便,只需要稍微提到其中一个点,对方就能很快梳理清所有脉络。
“现在青木君已经借助「阿撒托斯之梦」的特性读取到了我们各自的秘密,也能够操纵造物拿到「书」,如果我们再不做些什么的话,三年前的那一幕极有可能会在伦敦再次重演呢。”
与说出的内容不同,费奥多尔微微喑哑的嗓音不紧不慢,甚至透着欧洲古老贵族的优雅与从容不迫,明明他也是劣势的一方,却让人觉得真正劣势的人里并没有他,而是只有对方一个人,让人心底不由自主地弥漫出焦虑与慌乱。
这种通过这种细微之处的影响,循循善诱操纵对方按照自己想法去做的手段,正是费奥多尔所擅长的。
只可惜太宰治不吃这一套。
“是啊,好歹伦敦这场‘棋局’是你精心筹备多年的,所以你可得努力一下,不能重蹈覆辙哦,费奥多尔。”太宰治轻飘飘地将压力又抛了回去,“不过,还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费奥多尔听出对方的言下之意,他微微笑了笑,“您是想要通过伦敦生与死界限是否仍旧模糊,来判断青木君是否更改了您三年前所写下的那些内容吗?嗯……这确实是个直观又简单的方法,哪怕生与死界限回归正常,也有可能是青木君另有打算,而不是让「书」前面的内容无效化清空扩展更多可以书写的区域,看起来您很信任他呢,太宰君,我以为您应该了解他的本质。”
“我当然清楚那家伙不顾一切想要活下去的偏执,这份偏执甚至莫名其妙地跟其他概念相融,以至于达到了病态的地步,就跟你想要消灭异能者的想法一样,都让人难以理解。”太宰治的声音微微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这一点刚好是‘你’带给他的,说到底,这一切应该算是你自作自受。”
“既然这样,您也应该知道这类人的可怕之处,「书」可不能更改时间,如果某些因素威胁到了青木君‘活下去’的计划,为了保险起见、也为了更多能够操作的空间,他肯定会毫不犹豫消除「书」上的内容,横滨变成废墟就会因此成为无法逆转的事实,甚至连那些从神手里窃取到时间活着的人,也会因为命运回归轨迹而变成白骨。虽然我不清楚您拿到「书」的那一刻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特异点,但既然您会违背本性成为港口afia首领,就证明横滨应该有您所在意的人或物吧?”
费奥多尔没有在意对方后一句饱含讥讽的话,他视线漫无目的地飘散在窗外的白雾中,嗓音缓缓拉长,“这样轻易地将他们的命运交在一个偏激又疯狂的人手里——真的好吗?”
话音落下,手机那头安静无比,仿佛连呼吸都停滞了。
费奥多尔像是不在意对方的想法,继续剖析,“而且,您手里的只是一张「书页」,只要青木君在「书」上所写的内容足够完善,能够与现实完全贴合,您仅凭一张「书页」又能做到什么呢……唔,或许根本不需要现实,毕竟这里本身就是他能够随心所欲的‘乐园’,更何况,在拿到「书」前,我们根本不知道对方会写什么样的内容,这样看来,您能够操作的空间更小了呢,要直接简单粗暴地写上‘青木·雨果因计划失败死了’这种话来让他跟横滨一同陪葬吗?这样的结局我倒是不排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