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已经在途中,过几天就会到了,不过,具t有多大作用还不好说,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做医生,总是习惯把一切往最坏的结果说。
柒柒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事实上,知道明远得病的第一天,她便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现在的每一天,都是她和明远一起,从si神的手里抢来的。
所以,把每一分每一秒,都掰开了r0u碎了细细咀嚼,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看见明远出来的那一刻,柒柒掉了泪,紧接着又笑起来。
明远吃力地伸出手,立刻被她紧紧握住。
瘦到皮包骨头的指节轻轻触了触她的脸颊,他用气声说了几个字。
“不要哭。”
无数次怨恨自己,更怨恨残酷的命运,为什么不能给他一个健康的身t,让他完成自己曾经认真许诺下的誓言,让他护她一生周全。
他不怕si,他怕的是,si了之后,她该怎么办?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为她以后的生活,做点什么。
和前来帮忙的护士们一起把瘦弱的明远抬到病床上,柒柒偎依在他身边,像只柔弱的小兽。
旁边病床上的病人,自他住院起,已经换了好几拨,今日又是一张新面孔。
终有一天,也会轮到他。
明远按下心中的酸涩痛苦,有一下没一下抚0柒柒顺滑的长发。
他想说点什么,还没开口,便剧烈咳嗽起来。
柒柒被他唬了一跳,连忙跳起来,又是给他顺背,又是倒温水,让他润一润喉咙。
将一口鲜红的血咳在柒柒手心,他才觉得x口的憋闷好了一些。
柒柒愣了一会儿,ch0u出两张纸巾去擦,然后听见明远说了一句话。
“七宝,我不想治了,我们回家吧。”
家这个字,在很多人心里,和温暖、团聚、幸福等词汇密切相关。
可对柒柒来说,与之相关的底se都透着浓重的黑暗和汹涌的恶意。
是明远重新定义了她对于家的概念。
所以,现在,有明远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柒柒强颜欢笑:“不许胡说,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好好配合钟医生,乖乖吃药,乖乖输ye,等病好了才可以回去。”
明远无力地摇了摇头。
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这个病是治不好的。
“七宝,卖房子的钱,还剩下多少?”他靠在支起来的床头上,眼底眸se浅淡,周身被冷漠的日光刷上一层浅浅的光影,看起来有些不真实。
柒柒道:“还有十万多一点。”省着点花,还能撑三个月。
但明远的身t能不能撑过三个月,她压根不敢多想。
明远点点头:“这些钱,你留着做上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去跟钟医生说,安排我出院吧。”
柒柒板了脸:“不行!”
见明远还要再说,她站起来瞪向他,面部线条绷紧,眼睛里含了泪,却努力忍住不肯掉下来。
“明远。”声线颤抖,身t也跟着微微抖动,“你要是想我si,你就出院。”
明远咬了咬牙,狠下心不去看她:“我已经拖累了你这么久,总要留给你一点什么,不然的话,你让我怎么放心?”
“谁稀罕你那几个臭钱?”柒柒狠狠擦了把眼泪,眼周变得通红,“明远,我是什么x格,你b谁都清楚。咱俩说好的,你好好治病,万一哪一天真的不好,我也会一个人好好活下去;但是我也把丑话给你说在前面,你要是敢放弃,我立刻从这楼上跳下去,si在你前头,一了百了。”
明远的眼睛也红了,哽咽道:“七宝,我真的很没用,我……”
柒柒弯下腰,堵住他的嘴唇,不让他再说下去。
蓄满泪水的眼睛里,是纯粹的迷恋和不舍:“明远,你是我这辈子遇见过的,最好最好的人,你是我的英雄。”
她虚靠在他怀里,声音里带着脆弱:“我不喜欢和你吵架,那样的话,不要再提了。”
明远抱住她瘦小的脊背,将脸贴在她浓密的黑发上。
像两只相互拥抱取暖的小崽子,无论这个人世有多寒冷,总能从对方身上沾到那么一点儿热乎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