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屏幕一闪,郁寻春挂了。
宴青川顿了两秒,单手扶额笑起来。
郁寻春那边,早就光脚蹦下了床。
卫生间里水流哗哗,郁寻春不断掬着水洗脸,试图通过物理降温的方式,让自己冷静下来。
水柱不断衝刷着洁白的瓷面,郁寻春抬起头,镜子里的脸没有丝毫褪色。
水柱顺着额头缓缓砸进眼睛里,漆黑的瞳孔沾了水,亮晶晶的。
郁寻春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而后缓缓捂住了眼睛。
他完蛋了。
因为宴青川的话,他脑子里全是不应该的画面,他的身体甚至违背了主人的意愿,自顾自地站了起来。
思念、爱、胆怯和恐惧,在这一刻,都化成了具体的欲望。
怎么遏製都消不下去。
郁寻春从卫生间出来,回到床上。
静静躺了半晌,终于自暴自弃地打了套空气拳,被子一掀,将自己藏进了隐秘的角落里。
海风轻轻晃动着窗边的纱帘,阳光斜落进室内。房间宽敞,明亮,吉他斜靠在墙边。
高高拱成小山的床上,轻轻地泄出了两声细细的轻唤。
宴青川。
宴青川。
枕边手机屏幕一亮。
宴青川:[为什么不开心?]
郁寻春到底为什么不开心, 宴青川终究还是没从他嘴里问到答案。
那天之后,郁寻春仿佛做了坏事似的,光是看到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宴青川三个字,都觉得烫眼睛。
他没再敢接宴青川电话, 连消息都不好意思回。
当然除了这一点之外, 他依旧每天出门, 跳伞、采风、教别人弹吉他。
所以当宴青川询问陈助理时,陈助理很茫然。
他说郁寻春最近都挺好的:“宴总,要不您反省反省自己?少在外界找原因?”
陈助理言辞恳切。
“……”宴青川沉默着挂了电话。
手机顶着额角, 宴青川无奈又有些愉悦地笑了。
为什么不开心他不知道, 但是为什么不理他, 大概还是有迹可循的。
他看了眼日历, 半个月转瞬即逝,总归郁寻春快回来了。
等回来再说吧。
宴青川没再给郁寻春压力。
反而是郁寻春那边,时不时就会掏出手机看一眼。
桑朔怀里抱着椰子,躺在沙滩椅上晒太阳,见郁寻春隔一会儿看一眼手机,隔一会儿看一眼手机,都看不过去了。
“你能不能别像块望夫石一样,看着你那破手机了?”
郁寻春看他一眼:“你能不能别像牛皮糖一样,黏着我了?”
桑朔面不改色:“真好笑,这沙滩写你名字了?我坐这儿还要你同意?”
郁寻春点点头, 桑朔正要得意郁寻春无话可说, 就见他起身戴上墨镜。
他立刻警醒着坐起来:“你又要去哪儿?”
“真好笑, ”郁寻春原话奉还, “我去哪里还要告诉你?”
他前脚走,后脚桑朔就抱着椰子追上去:“你给我站住!”
桑朔抢先跳到郁寻春小电驴上, 也不嫌弃后座委屈他的大长腿了。
他义正严词控诉着:“郁寻春,你要不要算算你一共都把我丢在路边多少回了?你还有没有心?”
郁寻春心想这还不黏人?
都丢路边多少回了,还天天都要跟他在一起。
要换郁寻春,被人丢在路边第一回,就再也不会往对方面前凑了。
桑朔却丝毫不受影响,虽然嘴上一直骂骂咧咧。
“干嘛?”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桑朔把怀里的椰子往旁边一挪,“不给。”
“……”
幼稚。
谁要你的椰子。
郁寻春伸手去拿安全帽。
一辆车就一个安全帽,他还没够上,桑朔已经半探着身过来,长臂一捞,先他一步把安全帽勾走了。
接着往自己脑袋上一扣。
郁寻春沉默两秒,也没跟他抢,十分不遵守交通规则地,无帽驾驶着小电瓶走了。
风里裹着两人的斗嘴声:“桑朔,你粉丝知道你这么幼稚吗?”
“我粉丝叫我宝宝,你说呢?”
“你也有妈粉?”
“哈,我还有泥塑粉。”
“……别说了,有点想吐。”
郁寻春把桑朔拉到跳伞基地去了。
升到高空时,桑朔酷哥的表情终于维持不住,能说吗,他现在想上厕所……他一会儿会不会吓尿啊?他不要啊!
桑朔是跳伞体验,和教练绑在一起。
郁寻春前几天拿到了跳伞证,独自背着伞包。
桑朔:“……你每天都见不到人,就是来学跳伞了?”
“什么?”风大,他声音不大,郁寻春听不清。
但他看桑朔脸色不太好看,贴心道:“你别紧张,”他想了想,紧张的人有时候越安抚越紧张,于是郁寻春说,“你要是害怕,也可以不跳,没关系的。”
郁寻春没有任何嘲讽的意思。
桑朔也不是那种做了很多攻略和准备来跳伞的。他就是跟着郁寻春过来,看到他要跳伞觉得有些刺激,做了几十分钟的跳伞培训就到天上了。
很临时的决定。
紧张害怕很正常,就算前期做了无数的心理建设,怯场的人也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