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一定,或许是左数右的第七个,或是第九个箱子。
烟攸宁猛地直起身子,坐了起来,有些绝望地想:太可恶了,完全睡不着,一点困意也没有!
她懊恼地揉乱自己的头髮,终于作出决定,爬起床,准备先将扣子找到再说。
烟攸宁披上毛衣,打开储藏室的灯。
这里放着烟攸宁几乎所有东西,大大小小的箱子按照她喜欢的方式收纳,或许只有烟攸宁本人知道每样东西都放在哪里——当然,连她本人都不知道也不一定。
她根据自己的记忆数着箱子的位置,先找到了左数右第四个,放在自己的腿上打开。
里面装着几件贴身的衣服,以及几双边缘被磨破了的舞蹈鞋。
鞋子虽然已经破了,却依然十分干净整洁,看得出它的主人很爱惜它。
烟攸宁暗处其中一双磨损程度最高的,将它捧在手心。
那是她收到的第一双舞蹈鞋,是她妈妈买给她的生日礼物。
彼时烟攸宁年纪尚小,鞋子也是小小的两隻,如今在她手心小心翼翼地缩着,像是因为被突然暴露在光天化日下,有些局促不安。
她曾经踩着这双舞鞋,接受过众人的掌声,在无数灯光下鞠躬,迎接自己期待的每一天。
烟攸宁无声息地叹了口气,将舞鞋连同箱子一起,收到最下层自己看不见的地方,继续找纽扣。
终于在整排箱子都被烟攸宁拿出来看过以后,总算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枚纽扣。
她将合适的纽扣拿到床头,看了一眼在风中摇晃的黑色外套,最终还是决定在外套风干以后再进行缝补,躺回了自己的床上。
只是简单找了一下东西的功夫,烟攸宁的背后已经生出一层薄汗。
箱子本身并不沉重,只是烟攸宁没有什么力气,因此才格外艰难。
疲惫席卷了烟攸宁全身,她终于将那个女人抛之脑后,沉沉地进入梦乡。
作者有话说:
烟攸宁:生气,但是好好看
黎蓁:(摇尾巴)
烟攸宁:生气生不起来!!
6、邀请
咚,咚,咚。
声音由重到轻,黎蓁在它响起的第一时间就已经被吵醒,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
敲门声只有三下便停了,向来起床气严重的女人艰难地将自己从床上拔起来,闭着眼睛,扶着墙,摇摇晃晃地往门口走。
“谁?”她喊了一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或许是敲错门了,黎蓁想,自己这才搬进来第一天,第一个早上,怎么会有人来上门拜访?
总不是房东大叔来看自己这个“冤大头”吧。
她伸了个懒腰,正想回到方才的美梦里,就听门后的人说:“是我。”
黎蓁的眼睛几乎是瞬间就瞪圆了,她着急地去拧门把手,急促的动作让她的手指不小心磕了一下。黎蓁嘶了一声,继续用力拧它。
金属製的方形把手上映着黎蓁鸡窝头似的发,睡眼惺忪的模样叫黎蓁恨不能马上回头,去洗手间给自己捯饬出一副齐整的样子,但在此之前,得先将门外的人放进来。
人心里越是急迫的时候越难做好事情,黎蓁着急地正拧、反拧了半晌,还是没能打开。
她在里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外头却是安安静静的,叫黎蓁害怕那人因为等了太长时间,误会自己不愿让她进来就走了,忙喊道:“门打不开!”
别走。
她使劲拧把手,急得几乎是要落下泪来。
黎蓁不想开门的时候只能再看见那人离去的背影,她是个错误至极的人,那些她选择了所谓正确道路时心里产生过的片刻后悔,不过是她从没努力去追求过,黎蓁不想再因为自己的选择而失去什么。
门外的人听罢,语气像是有些疑惑:“你是不是没把锁拧开?”
黎蓁微微抬头,这才看见上方的门锁。
好像,自己昨晚回家以后,为了安全起见,将门锁反拧了一下。
焦心使人愚笨,她算是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黎蓁轻咳两声,终于成功把门打开。
烟攸宁孤身一人坐在轮椅上,腿上除了薄毯以外,还有黎蓁那件黑色的外套。
她的金发被整齐地梳在耳后,碧蓝色的眼睛瞟了黎蓁一眼,很快别开了:“你的外套。”
暖烘烘的外套被黎蓁收进怀里,混杂着洗衣液与留香珠的味道,看着窗外的雨,黎蓁很好奇它是怎么干的。
像是感觉到黎蓁的疑惑,烟攸宁很快接了一句:“后面要连下三天雨,光是晒着要放很久,我就扔烘干机里头了。”
她辩解完,表情又有些一言难尽,像是有些懊恼。
黎蓁只能看到她半张侧脸,“哦”了一声以后,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一股无言的沉默像雾一样在两个人之间弥漫开来。
该如何解释,昨夜烟攸宁觉得自己后来说的话太莫名其妙,语气又太衝,坏了别人的一番好心,于是乎在木门关上以后还是想追出去和人解释。
结果,她一开门就看见黎蓁打开了隔壁那间经久不开的房门,闷头走了进去。
既然住的这样近,也就不着急今晚说了。何况她昨夜那样,说多了反而错多。
但是一大早被黎蓁这样直白地问了,烟攸宁还是觉得有些羞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