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又沉默了,备注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黎初不安地抿嘴,不敢看开车的人,隻敢盯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树木。
迷雾森林是老游乐场,设备很旧,位置也偏僻,没有市区新建的游乐场大,从kiss出发过去要开一个半小时的车。
这一路上,秦颂一言不发,除了导航冰冷的女声指挥路程,车内静悄悄的。
等开上高速,林知言的消息发来了:“我已经在出租车上了,你们到了吗?”
黎初紧张得手心出汗,打了好几个字都手滑打错:“没呢,还有半小时。”
“刚好,我这过去差不多半小时。”
关了手机,黎初认真思索秦颂去游乐场的目的,总不能……真是为了玩吧?
她不信秦颂有这个闲情,秦颂分不出心思到玩乐上,一向很专心做自己的事。
在黎初的不断猜测中,车停了。
今天周末,所以虽然是旧游乐场仍然有许多大人带小孩子来玩,入场的人排到了马路边,林知言站在小门右侧,正背着手弯腰看卖气球的小贩将一个喜羊羊的气球递给一名小姑娘。
秦颂不适应,下车便摸火机点烟,没吸两口,身边的女生突然抬手使劲晃了晃。
她掀眼望去,林知言明媚的五官逐渐在眼前放大,栗色长发扎成马尾,活跃地在脑后甩动。
“黎小初!”林知言最后一步是跳到跟前的,太阳光跟着她的身形被一路带来。
秦颂夹烟的手耷到身侧,意味深长地看了黎初一眼,耳钉撞出碎裂的声响。
黎初不大看得懂这个眼神,悄悄窥视着,不自觉离林知言越来越近。
“干什么呢?”林知言在系鞋带,乍然被贴近,抬头一看:“是不是冷啊?”
黎初仓促摇头,她不冷,冷的是秦颂,这双凛冽的眼睛化为霜刃,几乎要将她刀死在原地。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秦颂委实没有想到黎初会把林知言叫来,内心才压製住的翻涌再次澎湃,将近到临界点。
“走吧?我买好票啦!”林知言摇一摇手:“三张,晚点更多人,排队就不好进去了!”
黎初仿佛得到拯救,挽着她快速跑远。
秦颂用牙咬紧舌钉,人已经跑了,情愫无从发泄,她敛下眉眼,穿过纷扰走上前。
如果找快乐的方式有很多种,秦颂觉得,一定不是游乐场这种。
入场后,除了刺激的项目,别的全都要排队,林知言为难地抓着背包袋子:“要不去玩云霄飞车吧?我看那儿人挺少。”
黎初心不在焉地张望,发现秦颂站在远处,咖啡色的风衣敞开,许多路人经过纷纷侧目注视,她是个总能高调出场的人。
只是眼眸漆黑到看不见一丝光照,像淹死无数生物的海水,投入巨石都不会泛起任何涟漪的那种。
“你有想玩的吗?”林知言隔着一条街对秦颂说:“来了总要玩玩。”
到了正午的太阳略烈,秦颂的脸几乎看不清五官,黎初瞅见她抬起手,腕骨藏在宽大的袖口里,青筋与纹身相互交错,纤细又过白。
她指的方向是鬼屋,门口静悄悄的,即使有大喇叭在宣传也无人问津。
林知言小声说:“我觉得她比鬼还吓人。”
黎初心里同意,面上没表现出来:“还好啦,怎么说也是个大活人。”
于是三人朝鬼屋方向走去,秦颂在后面,低头插着口袋,对身边的喧闹视若无睹。
经过云霄飞车的排队口时,几名打扮新潮的男生正在说说笑笑。
秦颂粉色的头髮太张扬,其中一名男生看见,用肩膀撞了撞身边的同伴,紧接着,戏谑的调笑声清晰刺耳地响起。
“小疯子,你竟然会来游乐场啊?”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了。,喜欢点个收藏不迷路
015
说这话的男生比秦颂还高调,链条叮叮咚咚挂了满身,头髮染成菠萝黄,长裤穿得都能见到内裤边缘,看得黎初想帮忙往上扯一扯。
男生走到了秦颂跟前,用吊儿郎当的眼神上下打量一番,咧着嘴角说:“小疯子,这么多年不见,你倒是变样了啊?”
秦颂看着他,像在看一块烂肉。
汪景阳是她早年打工时的同事,和所有地痞流氓一样不务正业,看见有点姿色的女孩都得吹口哨,更何况容貌出众到发光的秦颂。
在奶茶店工作的半年,秦颂经历了下班被堵在巷口,上班被持续骚扰,早年的她还没这么凛冽,只是面色清冷地拒绝一切诱惑。
汪景阳是那群小混混中的老大,被女人拒绝,面子里子丢了个干净,多少有点因“爱”生恨。
于是他带头拉帮结派,召集所有人孤立秦颂,往她做好给客人的奶茶里丢蟑螂蜘蛛,在她的围裙口袋里放钉子,用沾了不明物体的纸巾擦她的衣服,等等一系列下三滥招数。
但有名兼职的女孩没有和他们同流合污,甚至会陪她下班回家,很长一段时间,秦颂真的要相信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了。
可惜,那个阴雨天,女孩打电话约她去游乐场,好像是市区的游乐场刚开业的第二天,从来不赴约的秦颂还是起了个大早出门。
从她家到市区,不开车要三个多小时,去的时候雨已经下得很大了,雨伞遮不住台风天的暴雨,很快就淋了满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