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基登时变了脸色:“我家的人,亲眼看着大小姐来了您这里的。”
南南出水园便有人一路跟着,确定进了状元巷的。
“哦,”于霁尘点点头,朝沈基身后努嘴示意,波澜不惊,“上周围找找吧,她不在我这里。”
说完关门,毫不关心水图南为何会半夜来状元巷,也毫不关心这小丫头去了哪里。
风灯下,沈基散开人手赶紧去找大小姐,转回头深深望了眼重新关上的于家大门,中年男人眉头紧紧拧起,心中疑惑重重。
要是把南南托付给如此冷漠的人,真的不会出问题?这个于霁尘,真愿意在水家出现动荡时,给南南提供一方庇护?要是他趁火打劫,欺负南南怎么办?
不行,沈基决定,回去后定要给老婆子讲这个事,让老婆子同夫人说,这个于霁尘有多么冷漠!
作者有话说:
费了那个老劲教狗子叼它的饭碗啊,结果它学会了摔碗:)
14、
次日一大早,梅雨暂歇,雾气迷蒙,秧秧做好饭出门扫巷子,顺道把身上落满湿意的水图南,给捡回了家中。
在水图南大口吃着秧秧做的早饭时,于霁尘干净清爽地现身前厅,浑不像通宵未眠:“噢呦,来这样子早呐。”
“你起床也挺早呀。”水图南瞧过来两眼,别说,这王八精算盘怪讲起江宁话还挺好听,就是音色偏轻,像是身体很虚弱,更甚至……有点像女子。
正坐下的于霁尘噎了噎,夹起个素蒸饺吃:“昨晚到门口怎么不敲门,上哪儿鬼混了一宿,你家里找到你没?”
听听这语气,听听这措辞,水图南忍不住嘀咕:“你怎么跟我娘一样爱唠叨。”
哈,于霁尘可心说,拿我和你娘比,你这嘲笑的是哪个?嘴上找抽道:“打住,我可没想给自己找闺女,还是这么大的。”
于霁尘这张嘴是真刻薄啊,怪不得大通平时出面做生意的,是江逾白和老冯,要换成于霁尘,生意还怎么谈。
水图南面上不变,细嚼慢咽吃东西,于霁尘看穿她心思,眉眼弯弯道:“我外爷讲过,生着气吃饭,肠胃是会积病的,所以骂我可以骂出声来,我大方,这个时候不会记你仇的。”
“没有骂你。”水图南心虚地否认,无意识搅动碗里热粥。
“为何昨晚不敲门进来?”于霁尘再度这样问,有时候,她偶尔会忘记,自己假借男子身份这件事。
被水图南委婉提醒:“不合适。”
且不说男女大防这种话,有人在暗中盯着她,要是昨晚敲开了于霁尘家的门,那么今日一早,她在外男家里过夜的事就会不胫而走,传遍江宁城大街小巷。
碍于名声和面子,她会被尽快嫁出去,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于霁尘难得没出声,原来是因为夹虾仁蒸饺的手,被秧秧紧紧抓住,提醒道:“虾,疼。”
水图南听不懂秧秧的意思,只见于霁尘满脸求而不得的卑微:“就吃一个好不,不然你把它端来干嘛。”
“不行,疼!”秧秧原则性很强,抓不住于霁尘挣扎的手,便把那盘虾仁蒸饺端到水图南面前,“南南吃。”
有时候……秧秧的观察力,还是非常敏锐的。
虾仁蒸饺被放到水图南面前,于霁尘果然没敢去夹,悻悻又不平地塞嘴里一个素蒸饺,筷头一点,兀自威胁秧秧:“中午我不做酱肉丝饼了。”
秧秧不会似水图南般,较着劲地同于霁尘斗嘴,倒也不会认输,不疾不徐提议道:“吃猪脚面!”
“猪脚面啊,”于霁尘戳着碗里粥,认真和秧秧商量,“中午时间不够,吃抓福饭怎么样?等过了这几日,不忙的时候再吃猪脚饭。”
秧秧不任性,爽快答应:“后天的明天。”
“可以。”于霁尘欣然允诺。
水图南听得愈发迷惑:“后天的,明天?”
“大后天,”于霁尘解释,莫名有些嘚瑟,“我家秧秧的话,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听懂,你多和她说话才会听得懂。”
秧秧今日有些健谈,傻笑着积极补充:“我懂!”
秧秧说话不全,平时很少和别人沟通交流,和水图南的接触逐渐多起来后,秧秧很想和水图南多说话。
水图南不记得有些事了,秧秧忘记的比她更多,可心底里那份见而亲近的本能,驱使着秧秧不停对水图南表示友好。
昨晚,水德音要印章的事刚发生时,水图南确实是有些慌乱不安的,今早来于家前,她还满脑子都是关于泰湖沿岸产业的事,然而自坐下来吃饭开始,那些火烧眉毛般的烦恼,忽然又变得不那么着急了。
心情前后变化明显,水图南并非没有察觉,可能是因为于霁尘不慌不忙,她受到影响,也跟着不慌不忙起来。
水图南指指于霁尘,好奇问秧秧:“他为什么,不能吃虾仁蒸饺?”
秧秧道:“肚疼。”
至于于霁尘吃虾仁为何会导致肚子疼,水图南并没有兴趣知道,用过早饭,她继续跟于霁尘去大通总铺,听学今日的铺掌柜议事。
“你不是讲,需要帮忙的话,今早去找你?”议事厅门外,水图南一把拽住转身欲走的人,下巴微扬,保留着最后星点倔强,“我早上去了,难道今天还只是听学?”
铺掌柜们正三三两两进门,于霁尘把人往走道上没人的地方带了几步,低声道:“可是,你也没有真心要找我帮忙,你只是不敢和令尊撕破脸,所以想借我的手,来和令尊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