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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1 / 1)

“那你怎么看待同老呢?”水图南问个不停。

于霁尘心里,再度升起那种古怪的感觉,莫名就对自己有些恼怒,下意识地把自己的真实想法给用力压了下去:“那是个实际存在的事情,我怎么看待不重要,不过,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水图南随口闲聊着,装得漫不经心,“这不是故意没话找话,转移注意力么,隔壁太尴尬了,还没结束。”

“快了,应该快了。”于霁尘说了两声,收回斜靠的身体,重新躺下。

今夜注定无法安睡。

等隔壁好不容易安静下来,要死不活的,外面打雷了,电闪雷鸣砸下来,水图南吓得一跃而起,兔子一样钻进于霁尘的被子里。

同样被雷声吓一跳的于霁尘,挣了下被紧紧抱住的胳膊,挣不开,直接放弃,任她抱着:“以前打雷怎么过来的,不都没事嘛!”

水图南缩在于霁尘身边:“以前遇见打雷,都和秀秀一起睡,或者和我娘一起睡。”

夏季的江宁雷雨很频繁,于霁尘不由地感叹:“什么时候你娘才会发现,这些年她没再给你要妹妹这事,其实就是赖你。”

雷声消失,大雨接踵而至,水图南拧她胳膊:“你再编排?”

于霁尘疼得抽气,差点睡意全无:“不说就不说,你掐死我算了,看谁陪你睡觉。”

滂沱雨声中,水图南毫无征兆问:“你在幽北,有喜欢的人吗?”

水图南今晚上怎么了?奇怪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于霁尘纳闷着,动了动腿,两脚迭放:“没有。”

水图南又问:“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于霁尘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想过。”说来也奇怪,她长这么大,还真就没对谁动过心。

“我不喜欢男人,”水图南说,“等以后,我遇见心仪的人,就和她结同老,相伴到老。”

于霁尘觉得心口有些酸,顿了顿,瘪嘴道:“就你这么娇气的德行,谁愿意跟你同老啊。”

水图南不服:“娇气怎么了,你不喜欢不代表别人不喜欢,我总会遇见能与我同老的人的。”

她戳着于霁尘手臂强调:“总会遇见的。”

22、

次日是个阴天,灰色的团云连绵无尽头,天光迟迟不肯放亮,震耳欲聋的锣声响遍前区。

夜班的伙计三两结伴从号区下工出来,前区熟睡整宿的伙计们,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体起床,准备开始一整天的劳碌。

水图南醒来,发现自己和于霁尘换了床,呆滞地坐须臾,她下来穿衣服,顺便蹬蹬于霁尘的腿:“醒醒,吃饭上工了!姓于的,醒醒!”

后土娘娘,老于她是真困呐,裹着被子翻滚到墙角去,不吱声,也不起。

昨日起时也没见算盘精犯懒,水图南嘀咕着,先去洗漱角清洗,出来见人还在墙角趴着,她给了于霁尘后背一巴掌:“我要去登东,你陪我去,不是说可能有人偷窥?”

于霁尘起了,黑着脸,眼底两团乌青,哈欠连天陪水图南去登东,那是在联排的茅厕旁新搭建的两个单独茅厕,只有水图南和于霁尘用。

水图南在里面时,起开始还能听到外面,有路过的伙计打趣小于,后来就没了声,水图南以为是要迟到了,没想到出来后,看见于霁尘蹲在墙角下,后脑杓顶墙,仰个脸睡着了。

蹲茅厕外都能睡着,这是困成什么样了?

待到吃早饭时,她俩又正好和住舍隔壁的两人坐在一起。

那是一双临时夫妻,三十出头,也是丁号区伙计,男的姓蔡,女的姓卫,昨晚还去了水图南的屋串门。

彼时于霁尘不在,水图南客气地请他们吃了水果,卫大姐建议水图南,把两张床并到一起,小床变大床睡着舒坦,她和姓蔡的就是这样做的。

这厢里,于霁尘困得睁不开眼,也没胃口,水图南好心帮她盛饭,她却隻喝粥,把剥好的煮鸡蛋转手又放进水图南的碗里。

天地良心,鬼晓得老于为啥困成这样。

大通的伙计待遇还是很好的,作坊管饭,早饭要求简单,标准是一人一个煮鸡蛋,粥的浓稠度要刚好泡馒头,不能太稀;午饭规定两天吃顿肉菜,三日内饭菜不能重样;晚饭要求有三道菜,夜班的人也有一餐夜饭吃。

这点上,水图南认为水氏织造做的就很差劲。

想起昨晚于霁尘就没怎么吃,水图南要把自己的给她:“你好歹吃个煮鸡蛋嘛,隻喝粥怎么行,要捱到中午的。”

她昨日上午就挨了饿,今天便晓得早饭要多吃几口。

被于霁尘用手背挡着,沉默着低头喝米粥,瞧那困得样子,脸快埋进粥碗里了。

连她们两个人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样的相处有什么不同,却听八人坐的饭桌对面,有人揶揄同样是“夫妻”的蔡卫二人:“老蔡,看人家小于管带就晓得心疼媳妇,你的鸡蛋怎么就进了自己嘴里?”

埋头扒拉饭的老蔡,夹着菜笑吟吟道:“那当然是因为,咱的好东西,已经喂给媳妇吃过啦。”

有那么些人,好像一天不讲黄腔他就吃不下饭似的,惹得在坐的男伙计哄然大笑。

老蔡说话本就有点外地口音,水图南没听懂他所言之意,正下意识看向于霁尘,便听老蔡打趣地问道:“小于管带,昨晚干什么去了?早上守个茅厕都能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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