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叶一诺房间关窗的时候,见到了她桌上堆着的厚厚好几摞书。蓝色封皮的内外科和生理生化病理,红色封皮的西综真题册,黄色封皮的政治参考书及英语试题卷。蔡可宁看向自己的书桌,上面摞着两迭绿色与红色封面的行测和申论。
眼前的塑料袋轨迹乱七八糟,蔡可宁手里攥着手机,低头给叶一诺发消息:好大的风啊,帮你把窗户关了。
大雨瓢泼而下,打在玻璃上的声音也异常清脆响亮。
“这雨怎么声音这么大?”叶一诺又问。
突然想起小时候在农村生活时有些人家家里盖的铁皮棚,一到下雨天就劈里啪啦好大的响声,尤其是夜晚,让人睡不着觉。
连漾道:“可能是冰雹。”
“冰雹?”叶一诺睁大眼睛,“居然会下冰雹?我从小到大几乎没见过下冰雹!”
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稚气,是这个少不经事的年纪会有的天真与好奇。连漾笑了下,说:“会。”
“啊,原来如此。”叶一诺点头。
她开始回蔡可宁的消息,一开始说好呀好呀,谢谢。后来又说,听见了吗,好大的雨声,下冰雹了知道吗?
蔡可宁回:居然下冰雹了?
她回:对啊,神奇吧?
两人这么一来一回地聊着,叶一诺一边聊天,嘴角还微微牵起。连漾眼睛朝下一瞥,叶一诺屏幕中的内容一览无余。她无意看别人的聊天记录,但备注是不可避免地看见了,消息一条一条地上跳着,似乎她们今早还聊过天。
两人各自站立,连漾静静看着窗外的雨加冰雹,叶一诺专注地网络聊天。面前的玻璃映出两个虚虚的人影,一个站得不偏不倚,另一个重心向外。
“你平时在家都做什么?”连漾忽然问。
“嗯?”叶一诺抬头,心下意外她居然会关心自己的生活,想了想,觉得许多都没什么可说的,隻答道:“就,玩手机吧。”
闹钟依旧调在六点二十,铃响,叶一诺醒来,关掉闹钟又闭上眼缓缓。
考研假结束了,恢復正常实习生活后轮转的第一个科室是儿科,儿科和产科一样设在南部院区。儿科的大病历和内外科的有些差别,带教通常也不让实习生写,大家在科室里其实没什么事。可教秘却十分严格,第一是要签到,第二是要随时点名,第三是被发现迟到早退或无故旷实习的都要在周末补实习一天。
早上七点半在医院附近有一辆定製班车,专门接送两个院区的医生规培及实习生来回跑。叶一诺从起床到出门大概要花20分钟,从潮鸣府走到班车站点要20分钟,还得花点时间在小摊上买早饭。
七点二十到达站点的话,等车的队伍已经排得很长了,她得在车上站半小时才能到南院。
再次睁眼时,叶一诺看表,六点半。她一骨碌爬起,洗漱整理准备出门,正欲换鞋,门从外面打开了。
连漾一身运动服站在门外,问:“你没走?”
在这里住过这么多次,每次起来叶一诺早就跑得无影无踪,连漾已经习惯了,也不会特意再去她房间看一眼。
叶一诺也一惊,问:“你今天这么早?”
当初起得早一来是真要学习,二来是不想两人早上还得照面,觉得挺尴尬的。
“早?”
“不是七点都不到吗?”叶一诺去看表,却愣住,怎么起床时是六点半,现在还是六点半?
电池没电了?定闹钟的是一部备用机,一直收在书包里,她立刻从口袋拿出常用那部手机开机,想着现在到底几点?
“快八点了。”连漾道。
“八点?”叶一诺一怔,那不是要来不及了?她赶紧低头换鞋,换好鞋,又下意识地去看表,当然还是六点半。
“我让赵叔送你过去。”连漾已经在打电话。
叶一诺赶紧说:“没事,我打车就可以。”
对面显然已经接通,连漾向她投来一个不容置喙的眼神。
叶一诺乖乖站着。
连漾边打电话边回了房,不多时,又到门口递给叶一诺一块表。叶一诺接过,看了看表盘和表带,虽然样子是算不上惹眼。她摇头:“太贵了,我不戴。”
“你自己那块修好了再还我,”连漾依旧是那副不容拒绝的神情,“赵叔已经在地库了,你现在下去。”
到达南院是八点二十几分,所幸一路还算顺畅,抢了好几个黄灯。叶一诺从副驾下车,关门后弯腰看向车窗,赵叔将车窗降下,她笑着朝里挥手,轻声说:“麻烦你了赵叔叔,路上慢点,开车当心。”
赵叔跟她说了再见。叶一诺站在原地,等车起步驶离才往住院部大步走去。
“叶一诺!”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叶一诺转身,见是郑显浩朝自己跑来,手里还抓着个杂粮煎饼,晃着晃着,煎饼里的小料已经七零八碎。
“你坐奔驰上班啊,真土豪!”郑显浩看她一眼,立刻又心疼地望向手中那个饼。
“奔驰怎么了?不是很常见吗?”叶一诺无语,“等以后我坐劳斯莱斯了你再惊讶吧。”
这个点的住院部电梯是最忙的,两部员工电梯前已经站了不少人,但电梯,还是住院部的,就永远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已经有人等得不耐烦了,发出“啧啧”几声。郑显浩三两口囫囵咽下早饭,跟叶一诺站在一边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