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泼开朗,这有悖于本来的性格。还有一点。”
陈争翻了翻线索本,“我在曾家没有找到任何她与父母的照片,我怀疑她是在曾群去世后,处理掉了这些照片。一个在邻居眼中有孝心的女儿,会一张父母的照片都不留?”
孔兵深吸气,缓缓坐下,“是。如果她根本不是真正的曾燕,那照片、突然大转变的性格就说得通了。”
一阵沉默后,陈争说:“曾燕十七岁打的这场架算是帮了我们忙,原始记录还有吗?我想看看。”
曾燕初高中都就读于竹泉二中。在很多城市,数字排在前面的中学都意味着重点,但竹泉二中是一所工厂子弟校改建的,恰好得到了二中这个名头,实际上是竹泉市最差的几所中学之一。
十一年前的11月14号,二中附近的和乐街道派出所受理了一起学生斗殴报案。此时,陈争坐在派出所老旧的桌子旁,一边在电脑上阅读当时的笔录,一边听民警抱怨二中的学生。
二中就像个专门养混混的蛊池,每年进校的人里总有一戳是不肯好好学习的,天天想着当“古惑仔”,男的女的都有,认高年级的混混当哥哥姐姐,和同年级的干架,干赢了的当年级老大,干输了的要么转学,要么留下来当小弟。
民警对曾燕还有印象,因为虽然女混混也不少,但大部分女混混是不动手的,曾燕不一样,她打女同学,也打男同学,被送来派出所不止一次。11月14号这次比较严重,有几个男生被打进了医院,包括曾燕在内,有七名学生在派出所留下了dna记录。
这次斗殴的原因在成年人的视角看来很荒唐,曾燕虽然是打架的主力,但带头的并不是她。混混头子冯枫是曾燕初中时就认的哥哥,冯枫的兄弟看上一个女生,但这个女生有男朋友,冯枫带上混混朋友把女生的男朋友一顿打,三天后冯枫没事,但兄弟被打进医院。冯枫恼怒之下,叫上所有朋友,其中就包括当时特别冲的曾燕,两伙人在校外乱斗,都使用了器械。
民警越是回忆,想起来的细节就越多。曾燕根本没有认错,是被曾群接走的,曾群当着众人的面扇了她一巴掌,她阴狠地瞪着曾群。那眼神民警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不舒服,不像一个正常的女儿。
既然已经来到和乐派出所,陈争顺道问:“曾燕读书那几年,二中还发生过什么大的暴力事件吗?”
民警说:“哎哟,那就多了,每年退学的,骨折的,脑震荡的,我都给你数不清楚。不过出事的都是男的,女孩儿有参与,但真出事的,我没印象。要不你去二中问问老师?有时吧,你知道,学校也要顾面子,没有闹得特别大的,他们不会弄到我们这儿来。”
陈争也有去二中的打算,曾燕的dna就算没有问题,她现在遇害了,学校也是人际关系调查的一环,更别说还出了“雀占鸠巢”的事。
竹泉市小,枫书小区的命案已经传得全城皆知,二中不少老师都知道被杀死的是二中以前的学生,所以陈争一到,校长就亲自赶来,生怕不懂事的老师说出什么对学校不利的话来。
“死的真是曾燕同学啊?”校长忧心忡忡的,“会不会搞错了?”
陈争没有提及dna不匹配的事,只说想了解曾燕当年在二中读书时的情况,和哪些人关系比较近,和哪些人有过明显的矛盾。
校长十多年前正好是曾燕那一届的年级主任,陈争发现他在说到曾燕时,很难控制住表情里的反感。曾燕应该是一个相当让老师头痛的学生。
不过校长显然不愿意吐露真实想法,竟是夸赞曾燕讲义气,人也聪明,只是心思没有放在学习上,不然考个大学肯定没问题。
见他越说越离谱,像是沉浸到了自己的想象中,陈争及时打断,“王校长,这起案子是命案,从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判断,曾燕的死也许和她学生时代的经历有关,尤其是她十六岁打的那场架。希望你能够提供更有用的线索。”
校长满脸尴尬,片刻后紧张道:“真,真的和我们学校有关啊?”
陈争故意沉默。
校长丧气地拍大腿,“我们学校虽然差了点,老是有人进局子,但出人命的事是真没有啊!”
陈争说:“不如你请曾燕的老师、班主任来和我聊聊。”
校长没办法,只好叫来曾燕的英语老师,也是班主任,自己站在门外偷听。
班主任四十多岁,和校长一样,对曾燕也没有好感,“我以为女学生比男学生好管,她走了歪路,只要我多费点心,就能把她拉回来。但是我错了,我高一开始接手她,一直到她退学,她都是个混蛋。”
曾燕似乎有非常畸形的“慕强心”,她是个女生,却看不起女生,觉得女生天生比男生弱。她崇拜高年级混得好的男生,以成为他们的妹妹为荣。她连女老师都扇过耳光,更别说女同学。请家长也没用,曾群大多数时候借口工作太忙来不了,来了也是敷衍了事。到了高二,老师们几乎已经不再管曾燕。
在班主任的叙述中,多次出现冯枫,他亦是曾燕被录下dna那次斗殴的主角。曾燕和他关系非常近,甚至会在他家中留宿。班主任怀疑过他们在谈恋爱,但曾燕从头至尾否认。以曾燕的性格,谈恋爱根本没有遮掩的必要,甚至应该拿出来炫耀。
陈争发现一个很奇怪的地方,曾燕在家附近非常低调,再加上总是浓妆艳抹,所以居民们发现不了她已经换人,这说得通。可是她的同学,特别是这位和她关系非同一般的冯枫,也不知情吗?曾燕的退学发生在曾群生病之后,那时曾燕说不定就已经换人了,冯枫没有发现端倪?后来的这十年,他们毫无联系?
没有联系能够解释冯枫不知情,但没有联系本身就是新的疑点。是什么造成他们不再联系?
想到这儿,陈争又问:“曾燕来办理退学时,有没发生过什么事?比如她的那些哥哥姐姐阻止她退学,送她什么的?”
班主任一愣,连忙摇头,“来办理退学的根本不是她!”
陈争蹙眉,“那是?”
“她爸啊。”班主任回忆道,进入高三后,不打算考大学的学生就不怎么来上课了,曾燕在寒假之前还经常来教室坐坐,去低年级找学弟学妹麻烦,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但寒假之后,她一次也没有来过。
班主任早就不想管曾燕了,也管不了,但学校要统计参加摸底考试的学生,她不得不给曾燕家里打电话,是曾燕接的,解释说父亲得了重病,自己每天在医院照顾,实在是忙不过来。
班主任停下,露出疑惑的表情,“其实我觉得她有点奇怪,你一问我想起来了,她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客气地跟我说过话,像个正常学生。”
陈争想,也许不是曾燕变正常了,而是在那时,就已经换了人。“曾群重病的话,那为什么还会来给曾燕办退学?曾燕自己为什么不来?”
班主任想了会儿,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就记得他来的时候很憔悴,一看就是生了大病的人,比以前来给曾燕开家长会时瘦了一圈。他说曾燕走不开,所以他来帮她办手续。那种情况,我是真不好开口问啊。”
办完退学手续,曾燕就彻底从二中消失了。她这样的人本就被学校视为疮疤,没人再谈及她。
陈争问冯枫毕业后的去向,以及除了冯枫,曾燕还和谁关系好。校长听了半天墙角,抱着提供线索,给二中争取好名声的心理,找来另外的老师提供信息。
陈争记下几个名字,在二中外面的面馆解决午饭。
曾燕的学是曾群退的,这一点有些出人意料。换人一定出现在曾燕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