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懒。
周氏蹑手蹑脚地从外头进来,坐在炕沿儿上,一巴掌拍在薛勇身上。
薛勇正做美梦呢,眼看自己摸了一手好牌,就要通杀赢把大的了,结果被拍醒了,一脑门子官司地嚷道:「拍什么拍,妈的老子的财运都被你拍没了!」
「做梦的财运有个屁用,我这儿可是有实实在在的财路指给你!」
「切!你能有个屁的财路!」薛勇不屑地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看能不能接上刚才那个美梦。
「我说真的!」周氏又拧了他一把,低声道,「你前些天不是说,镇上的郭员外要找填房?如今可是有个正好的人选!」
「你不要再说小芹了,爹娘不会答应的。」薛勇都快被烦死了,「我一开始就不该跟你说这事儿,你都絮叨多少天了。」
「之前娘的确不会答应,但现在,能不能答应就看你会不会忽悠了!」
薛勇听出周氏话里有话,顿时一骨碌翻身起来,笑着拱手作揖地讨好道:「夫人,你可是又听到什么消息了?快给为夫好生说道说道。」
118家的味道
夏月初跟孙氏到家稍晚,那会儿盛氏正在屋里跟薛萍说话,她乐得没被瞧见,赶紧拎着东西回屋。
虽然在善大嫂子家歇了一夜,但是身体和精神上的疲劳,一时半会儿还是无法缓解。
一大早又坐在牛车上颠了一路,让她越发觉得疲惫,到家后只想躺下饱饱地睡上一觉。
她进屋就见薛壮在桌边坐着,秦铮不在,估计是下地干活去了。
薛壮因为之前吵架的事儿,心里一直有些忐忑。
知道夏月初今天应该回来了,他早早儿地冲了一碗糖水,放在桌上预备着。
见夏月初进门,薛壮赶紧摇着轮椅上前,把糖水送到她手里。
夏月初伸手去接碗,没想到手软得使不上力气。
薛壮刚一鬆手,水碗就从她手中滑落,糖水洒了一身,瓷碗也摔成了几瓣儿。
薛壮见夏月初准备蹲下去捡,赶紧伸架住她的手臂道:「你别乱动,小心扎脚。」
「嘶——」夏月初右手猛地一抖,急忙向缩回身后,却还是被薛壮一把抓住袖口。
薛壮撸起夏月初的袖子,顿时傻眼了。
之前吵架的时候因为太生气,下手也没个轻重。
「这……我……」
薛壮自己都没想到会伤得这么严重,看到夏月初手腕的淤伤,话都说不利索了。
「没事儿的,过两天就好了。」夏月初说着想要缩回手。
手腕上的淤伤看着严重,但其实若不碰到,并不觉得疼,过两日也就下去了。
她之所以右手酸软无力,完全是昨个儿累的。
先是给蹄膀雕花,手臂和手腕完全悬空,又怕一不小心搞砸了,所以肌肉一直紧张得绷紧。
加上昨天上菜速度要快,所以最后那段时间,她一直在忙着切配、炒菜。
昨天晚上还不觉得,睡了一夜起来,都返上劲儿来了。
如今整个右手都酸软无力,稍微用力就抖得厉害。
但是薛壮却根本不听她的解释,坚持认为,若不是先被自己弄伤,也不至于累成这样。
夏月初也没力气再跟他解释,便由着他把自己拉到桌边坐好。
薛壮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瓷盒,打开只见里面是透明的膏状物,带着极浅的青碧色,散发着清凉的气味。
他用手指挑起药膏,小心翼翼地涂在夏月初的手腕上。
夏月初看着瓷盒发獃,心里想的却是,当初来的时候,两个人分明身无长物。
之后的银锭子、金疮药、匕首乃至如今的药膏,究竟都是从哪里变出来的呢?
薛壮根本不知道她在乱想什么,将药膏厚厚地涂在淤伤处,又用手指轻轻打转按摩。
他的指尖带着薄茧,划过皮肤时有种酥酥痒痒的感觉。
夏月初发痒,想要抽回胳膊,手却被薛壮轻轻握住。
薛壮这次可不敢再使劲儿了,他握着夏月初的手,简直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力道太大怕捏坏了,力道太轻又怕握不住,掌心都开始冒汗。
夏月初的手并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嫩,但是握在掌心,却让人莫名踏实。
这双手,无论食材是贵是贱,都能做出让人大快朵颐的味道。
也是这双手,时隔许久后重新带给了他家的味道。
那是一种让人想要把自己的秘密和盘托出,想要从此不再奔波,可以就此安顿下来,过着柴米油盐的平淡日子的味道。
药膏被揉开,带着丝丝缕缕的清凉,渗入还带着青紫的淤痕中。
薛壮还在继续,原本觉得有些清凉的药膏,随着揉捏渐渐散发出药力。
一种热乎乎的感觉顺着手腕渐渐传到全身,夏月初觉得自己脸颊和耳垂都开始发热。
而薛壮那种珍惜的姿态和神色,让她渐渐平静下来,放空自己的大脑,什么前途理想都不去考虑,只专心享受这片刻的温馨。
「月初……」薛壮低低地唤出声来。
夏月初微微垂眸,虽没有应,却并没有把手抽回去。
薛壮受到鼓励,上身前倾,身体更加凑近,又低低地唤了一声。
「月初,我……」
他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满头大汗撞进来的秦铮打断。
「哥,大嫂,可晒死我了,晌午吃啥啊?」
夏月初飞快地缩回自己的手,放下袖子起身道:「晌午就吃疙瘩汤吧。」
薛壮被秦铮破坏了气氛,心里恼火得很。
秦铮闻言笑着道:「还是嫂子记性好,还记得大哥之前说想吃疙瘩汤呢!」
薛壮听了这话,不由得心头一喜,火气顿消。
「你手不方便,我来帮你切菜。」薛壮说着,自己转动轮椅,跟着夏月初来到灶间。
夏月初虽然手上没什么劲儿,但是觉得自己切个白菜还是没问题的。
更重要她见识过秦铮切菜,简直是惨不忍睹,到时候说不定还要自己返工。
但是薛壮格外坚持,夏月初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便拿出一棵白菜,去掉老帮老叶,洗干净递给他,说只要宽窄差不多地切丝就好。
薛壮将案板架在自己腿上,也不用菜刀,抽出一把匕首洗干净,盯着白菜看了片刻。
然后只见他左手按住白菜,右手飞快地起落。
夏月初只觉得匕首在自己眼前划过一道道残影,然后整齐划一地白菜丝就出现在案板之上。
薛壮扫了一眼,心里很是得意,面上却并不显,将匕首擦凈收好,佯装不在意地说:「好久没练,刀法都有些退步了。」
「已经很好了!」夏月初捧起白菜丝丢进锅中,稍微扒拉一下,添汤进去煮开。
白面中稍微加一点水,拨弄几下,一个个麵疙瘩便在筷头下源源不断地滚入锅中。
薛壮在旁边道:「疙瘩弄大一点儿,吃着有嚼劲儿才好吃。」
「人家都说疙瘩汤又叫珍珠汤,这麵疙瘩,就是要一粒粒如珍珠般大小才对,偏你喜欢挑大块儿的吃。」
夏月初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倒入的水却比之前多了,筷子下面拨出来的麵疙瘩,也都比之前大了不少。
「什么珍珠汤,不过是那些闲极无聊的人附庸风雅罢了,吃着烦得很。嚼又不值当嚼,不嚼又觉得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