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单手擦发的动作不熟练，帕子抹过去的时候总是打转，可小狐狸不敢叫苦，只一味地耐心、用力地拧着角度，把裴璟鬓边贴着的发丝一缕一缕拢顺。
&esp;&esp;裴璟不说话，冰凉的掌心仍旧扣着又尔的腕骨。
&esp;&esp;少女擦发的动作轻柔，手掌微凉，拢在他颈侧，有些发抖。
&esp;&esp;裴璟没再避开。
&esp;&esp;可他也没说话，只是微微仰头，眼角那条细长的影子斜斜地落下来，一句话都不肯给她。
&esp;&esp;过了很久，裴璟才终于开口。
&esp;&esp;貌美的坤泽垂着眼，声音压得很轻：“尔尔。”
&esp;&esp;又尔赶忙“嗯”了一声，抓住了什么似的，赶紧应他。
&esp;&esp;“尔尔，你是不是觉得哥哥烦了？”
&esp;&esp;又尔手上一顿，抬起头：“……没有！”
&esp;&esp;裴璟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语气慢慢下沉：“那你前日为什么要搬回去。”
&esp;&esp;又尔咬唇，脸红了，有些结巴地说：“我当时说过了啊”
&esp;&esp;瞧着裴璟神色不对，狐狸连忙换了句话：“……我只是怕哥哥难做，我也不是——”
&esp;&esp;裴璟侧过眸，又不看狐狸了：“你怕跟我走得太近，被人说闲话？”
&esp;&esp;又尔慌忙摇头，想要解释，声音都不由自主地放大了点：“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esp;&esp;狐狸这声有点大。
&esp;&esp;裴璟偏头，瞥了又尔一眼。
&esp;&esp;那眼神说不上恼，但似乎，有一点点幽怨的情绪。
&esp;&esp;偏偏他生得太好，唇色红润，眼角垂着，那本就好看的模样在烛光下一照，便放大成了不合时宜的艳丽。
&esp;&esp;——这一眼，直接看得狐狸心口骤然一紧，僵在原地。
&esp;&esp;——不咄咄逼人，也不恨愤怒斥，只轻轻地在眼尾铺着一点幽气与倦意。
&esp;&esp;在这样的神情下，裴璟还要望着不知所措的狐狸，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又不肯说出来，只让她自己去体会。
&esp;&esp;裴璟本就生得雌雄莫辨，此刻更美得不可思议。
&esp;&esp;美人眼含一点哀怨，狐狸呆呆的站在原地，傻愣愣地看着，脸烧得慌，心都乱了。
&esp;&esp;半晌，又尔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可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出口，他却先轻轻开了口。
&esp;&esp;“哥哥照顾你这些天……”裴璟声音很低，“让尔尔觉得越界了吗？”
&esp;&esp;“前几天你生病，饭吃不下，连汤都不肯喝，是哥哥一口口喂进去的。”
&esp;&esp;“尔尔身上一直起汗，里衣都湿透了，哥哥怕你受寒，替你擦干，又换了干净的被褥。”
&esp;&esp;“你咳得厉害，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哥哥就守着你，不敢睡，就怕你半夜出什么事。”
&esp;&esp;“尔尔醒了，看见我，就能喝药，我一走，你就不肯喝了。”
&esp;&esp;“尔尔都忘了吗？”
&esp;&esp;“哥哥做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你需要的？”
&esp;&esp;说罢，裴璟淡淡地自嘲一笑。
&esp;&esp;“可没想到，你病一好，竟要走了”
&esp;&esp;“也是，毕竟没有哪个哥哥会跟妹妹这样的亲近。”
&esp;&esp;“是哥哥错了。”
&esp;&esp;裴璟说得没有任何愤怒的语气，反而每个字都稳，很轻，似乎是怕把这老实狐狸吓着。
&esp;&esp;可正因为这样，那些话反而像一根一根的刺，慢慢扎进又尔心里。
&esp;&esp;扎得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esp;&esp;狐狸想起裴璟说的每一句话，想起他对她的每一个好。
&esp;&esp;——晕倒在雪地里快死了，是他救她的。
&esp;&esp;——他留她在东院，给她一个温暖的厢房，配了贴身侍女照顾，还教她识字，陪她玩闹
&esp;&esp;——在她烧得不省人事的时候，是他喂她喝药，彻夜不眠地照顾她。
&esp;&esp;
&esp;&esp;又尔从没想过这些事在此时想起来，会让她这么难受。
&esp;&esp;如今她病好了，理应感谢的，却先说了“哥哥，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对”。
&esp;&esp;狐狸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心跳得太快，还是脑子真的出了问题，只觉得一阵阵热意从脖颈上冲上来，脸烧得一阵阵烫，眼睛竟有些发酸。
&esp;&esp;她当然记得。
&esp;&esp;她没有忘。
&esp;&esp;她怎么会忘。
&esp;&esp;那些深夜里轻轻换被褥的声音，烛火明灭间裴璟唤她名字的语气，他的手指碰到她额头时那点凉意……
&esp;&esp;又尔全部记得。
&esp;&esp;每一样都悄悄压在心底的那点好，本以为能就这么藏下去，藏一辈子都可以。
&esp;&esp;可现在，全都被裴璟一句一句拎了出来，铺在面前。
&esp;&esp;又尔喉头一哽，急促地吸了口气，眼圈一红：“……不是的，不是……”
&esp;&esp;“哥哥你没有错，我没有……我没有说你越界……”
&esp;&esp;又尔往前一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站在原地慌张地揪住手：“我、我就是一时没想清楚……不是要走，也不是嫌你……”
&esp;&esp;“哥哥一直……一直都对我很好，比他们谁都好。”
&esp;&esp;“我只是……只是怕我们这样做错了什么……”
&esp;&esp;她越说越乱，嗓音抖得厉害。
&esp;&esp;又尔甚至忘了自己原本想说什么，只记得要解释，要哄裴璟开心，要把那些藏在心里的感谢全说出来。
&esp;&esp;“我不是想走的……”
&esp;&esp;“哥哥你救了我，还留我住在这儿……你从来没骂过我，还给我看书、教我认字……我、我每天都觉得像做梦一样。”
&esp;&esp;“我烧得迷糊那几天，是你一直照顾我的……我知道的，我都知道。”
&esp;&esp;“哥哥你、你……”
&esp;&esp;又尔声音越来越小，忽然眼前一热，眼泪就掉了下来。
&esp;&esp;“反正就是没有！哥哥你没有错……你一点也没有错！”
&esp;&esp;小狐狸终于忍不住了，扑过去，抱住裴璟的手臂，胡乱地说：“哥哥你、你长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