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後。
阮菁玄一如既往,仍然在习武场上练习,段如松之前教授他们的那两套玉清宗入门剑法,他已经练得如火纯青,甚至能在原本的招式上加上自己的见解。
忽然,一名弟子走了过来,他道:「菁玄师弟,宗主让你将凌天殿内的个人物品收拾好,前往上清殿。」
阮菁玄猜测大概是要让他搬家的意思,一般来说,新弟子们会统一在放完假回来的一两天内才搬离原本的住处,而他却提前了一天,但只是换个睡觉的地方,提前或延後也并无甚麽差别。
回到凌天殿,阮菁玄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其实说是整理,但他的东西本就不多,几套弟子服、入门时发放的洗漱用品、他的剑,以及那两个兔子灯笼,然而现在它们已经不能称作是灯笼了。
前天,阮菁玄看着手中的冷情,总觉得似乎缺了点甚麽,思考一番後,他得出了结论:装饰品。余光瞥到了一旁挂在墙上的那两盏灯笼,阮菁玄有了一个想法,有了主意的下一秒便是行动的开始。
最後,在去掉它们头上提着的竿子,并串上绳子後,阮菁玄寻了君子枢,请他帮忙施展术法,将两只兔子t型缩小数倍。
现成的剑穗就这麽到手了。
东西都收拾好後,想着等顾余回来後再当面还给他,并告知他自己新的住处在何处,阮菁玄小心翼翼的拿起那张琴。踏出门槛时最後再回头看了一眼,这承载不少回忆的地方。
腰上挂着剑、背後背着包、手上拿着琴,阮菁玄就着这番模样来到了上清殿,尚未踏入殿中,便已见到站在门口处,此时正远远眺望天边的清涯道长。
「师叔。」阮菁玄唤了一声。
清涯道长慢悠悠的转头,他微笑着道:「来了啊,我们出发吧。」
他分明是笑着的,但阮菁玄却隐隐从那笑容间,看出些许无奈和忧心。天衡一脉具有卜算天机,观看未来的能力,难道与此有关?
不待他多言,清涯道长拎起肩上的拂尘一甩,那拂尘竟化作一把宝剑,紧接着他左手在剑身上一点,那宝剑当即被放大了无数倍。他施施然的站到剑身之上,对依旧呆站在原地的阮菁玄道:「上来吧。」
足尖一点,轻盈落在剑上,阮菁玄心里却是一阵激动,这就是传说中的御剑飞行吗!
清涯道长左手捏诀,那宝剑便自主升了高度,他道:「站稳了!怕掉下去就抓紧师叔我!」
好在阮菁玄十分听话,此话刚落,当即便双手紧紧拉住前方的清涯道长。下一秒,「嗖」的一声响,那宝剑一瞬便将他们带离了原地。
熟悉的宗门、天虹山脚下的朝yan城、繁华的皇朝都城、绵延的山川、碧蓝的湖泊,一切尽收眼底。他们一路飞过这些地方,忽然周围气氛一凝,阵阵寒气袭身而来,抬眼望去,只见一雪白的山峰矗立在前。
清涯道长当即运功为他抵挡些许寒冷,但是,「这种极端的气候,你得习惯。」
为何?阮菁玄想问,但直觉告诉他,答案应该已经不远了。
宝剑带着他们俯冲而下,来到了这座荒芜人迹的孤雪峰。刺骨寒风挟带着纷飞白雪扑面而来。
落地後清涯道长便将宝剑收了回去,他领着阮菁玄向前走了几步,紧接着,他手指并成剑指,往左手掌心一划,滚滚血珠漫延而出,他将染血的手置於眼前的石碑之上。
「伸手。」他如此道。
在阮菁玄身上重复了相同的动作後,两人同时将手放在碑面上,弥天白雾中,只见眼前竟出现了一洞口,二人一前一後进入。
清涯道长带着他,顺着狭窄的道路走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眼前豁然开朗,这竟是一个洞中「府邸」,有床有石桌也有简易的放置书籍的架子。
「这里是你师尊生前的半个居所,只因此地荒无人烟能心无旁骛,且地利之便,适合凛剑法的修习。」清涯道长解释道。
「师叔会助你掌握玉清宗亲传功法,以你过人的天资,估计不需要太长的时间,待你功成且辟谷後,」他一翻衣袖,一本书册出现在石桌之上,「接下此剑法的传承。」
玉清宗功法至清至纯,以自身所坚定之信念为主,天地灵气为辅,遵从本心而行,所行即为道。
不知过去了多久,双腿盘坐的两人始终双眼紧闭,骤然,一gu祥和之气笼罩住阮菁玄周身。
睁开眼,清涯道长展眉一笑。竟是b预期的时间快了两倍,不愧是那托梦之人口中的,转机。
练成功法的下一步便是凭藉自身,运气打通奇经八脉。见阮菁玄此时正处于往我之境,清涯道长知他是已掌握到了窍门,打通奇经八脉并非短期能成,但身为一宗之主,并不能长久未归,思来想去,清涯道长留下了一瓶辟谷丹,防止阮菁玄。
习武场上久久未曾停歇、你来我往的剑气,x1引了众多弟子们争相围观,或许是受此氛围影响,不少人也纷纷拿起武器,加入训练的行列。
一时间,习武场上兵刃交击的声响连绵不断。
这七日来的特训,二人皆受益良多,不提阮菁玄,单说顾余,作为一名琴修,从最初的被迫躲招,各种被动挨打,到如今已掌握了一个远程面对近战,该如何一边风sao的走位,一边丢招,对此顾余十分感动。
「突然觉得我好像也能拼一拼前三甲了。」他这麽说。
启程之日,由宗门内目前唯一的nv长老,西篱长老领着十名弟子,御剑前往凌霄门。
大抵是因为仙侠世界也得顾虑交通安全问题,因此一行十一个人,也不过四把剑在天上飞,西篱长老独自一把,剩下三把弟子们三三四分。
与阮菁玄二人共乘的那名弟子显然是个恐高的,浑身抖个不停,顾余在最前头御剑并无察觉,阮菁玄倒是发现了。
他回头询问道:「还好吗?」
那人双眼紧闭着,牙关间不断发出「咯咯」的响动,连声音都是颤抖的,「没…没事……」
然而没过多久,在一次稍显剧烈的起伏中,身後那名弟子紧紧抱住了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脖颈处,就像是在湍急的河水中看见一块浮木,紧紧抓着不愿松手。
这种过於亲密的举动,显然令阮菁玄十分不适,但对於有惧高症的人来说,可能此刻他便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吧。想了想,阮菁玄便忍了下来。
忽然,腰间佩剑「嗖」的一下飞出剑鞘。
泛着蓝光的冷情,周身寒气不断,在三人外围绕了数圈。
前头的顾余也看见了,并认出了那是阮菁玄的佩剑,遂问道:「小玄?发生什麽事了?」
「我……」正打算回答,却见一道锐利剑茫朝着他身後那名弟子袭去,阮菁玄当即左手捏诀,化消了那道剑气。
「冷情!」阮菁玄喝止道。
不解冷情为何突然会有攻击意图,但目前最紧要的就是让他平静下来,阮菁玄伸手,「回来。」
冷情并未回到他手中,但仍旧紧紧跟在他们御剑飞行的行列之後,剑身上不断闪烁的光芒,象徵着剑灵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阮菁玄并未对自家的剑灵有任何催促的表现,但这样一直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今日之前冷情从未有过失控的时候,为何今日……难道是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发生了甚麽吗?为何会攻击他身後那名弟子?
阮菁玄下意识的想:难不成我身後这个人有问题?
於是他侧头瞥了那人一眼,仍旧双眼紧闭,一副命已经快没了的样子,甚至连方才冷情打算对他动手这件事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