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熙圈养的小鱼,用七秒去爱他,在下一个新的开始重蹈覆辙,期盼某个瞬间死而复生,一眨眼就到了世界尽头。
天台的门开了又关,砰的一声打断我的胡思乱想。
从和我打招呼的那人口中得知我的到来,阿熙紧赶慢赶追上天台,整齐的领口松散,一路上不知有多慌张。
他的呼吸微乱,需要咬紧下唇才能平复,但隐忍的结果就是所有的情绪往上涌,积压在眼眶里打转。
听说一个脑子有病的人在天台,我都不敢想阿熙有多害怕。
转过身看见阿熙打着哆嗦的腿,他好像比我还冷,我挤出一个笑,由于许久没做这个动作,脸部肌肉僵硬,“看,雪人。”
他没看雪人,目光留在我身上,这里最大的雪人就是我。
阿熙抱住我,无声地颤抖。
万籁俱寂之时,微凉滑过我的脖颈,流淌在冰封三尺的心间,霎时冰雪消融,我透过迷蒙的大雪窥见春天一角。
胸膛贴着胸膛,两颗心脏跳动频率一致,爱情远没有那么伟大,但我活在每个阿熙爱我的瞬间。
阿熙睫毛湿漉漉的,干燥的唇吻去我唇上的雪花,轻柔无比,处处体现他的不安,说我是宝贝,是他此生挚爱。
一遍遍重复,让我听清,记牢。
门外传来风声呼啸,阿熙拂去我头顶和肩膀的雪,握住我冻僵的手,他的手也凉,跑来的途中急匆匆的,甚至没有穿棉服,只靠一件单薄的西装外套御寒。
他领着我下楼,等电梯的空隙问我怎么来了,我不想瞒他只好实话实说,但是实话就是“我想你了”。
也许是突然来到暖气十足的室内,温度相差太大,我面色涨红烧得不成样子,阿熙大方地牵着我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过职员办公区。
众人见到他先是打招呼,视线下移注意到相握的两只手纷纷投来八卦的目光,他并不解释,对每个人都微笑示意。
走进总裁办公室带上门,招待区会客沙发上的男人正翻看合同,见阿熙身后跟着的我立刻站起来,抻着衣服下摆整理着装。
“这位是盛世集团的秦总。”阿熙引荐我们认识,接着开始介绍我,“这位……”
我想了一路阿熙对外会怎么介绍我。
朋友?
弟弟?
弟弟好,同一血脉更为亲近,毕竟从天台到办公室下来我们始终牵手,对于朋友来说这一举动太过头了。
察觉到我想松开的意图,阿熙的手攥得更紧,一句话打断我乱飞的思绪。
“我的爱人。”
阿熙毫不避讳地坦诚我们的关系,向他的合作伙伴。我呆滞在原地,本来看着脚尖的目光挪到他脸上,正巧撞进阿熙盛满暖意的笑容。
他眼波流转,我的身影荡漾在笑意里,浓郁得如同笔墨晕染,久久散不开。
秦总见多识广没表现出过多惊讶,像是早有预料一般,不动声色地打量我,率先客气地伸出手,“阿熙的爱人也是一表人才,你们还真是般配。”
他是阿熙的生意伙伴,或者也是生活中的朋友,面子功夫要做到位,我遵从礼节握住,冻成冰块的手接触他灼人的温度。
阿熙礼貌地道谢,知道我不愿意和陌生人交流,安顿我坐在他的办公椅,取了一杯热牛奶放我手心,“等我一会儿,谈完工作就回家。”
办公桌收拾得干净利落,文件整整齐齐摆放在左侧,右手边竖着一个小小相框,里面是我和阿熙的合照。
照片里两人面庞青涩,回忆汹涌,我掉进那个潮湿的毕业季。
大学毕业季,阿熙身穿学士服,双手交叠搭在教学楼走廊的栏杆上,身边围着一群同学说笑,晌午的阳光刺眼,落在他身上又变得逊色。
那时我大一什么都不懂,知道这次不主动,可能以后再也没机会见到他。一想到我的首次喜欢以“他不记得我”告终,未免也太可怜了,索性鼓足勇气上前喊他。
但是稍微一等,我还没想好开场白。
人群中心的阿熙很快注意到忸怩不安的我,和同学说了几句话,几人的对话戛然而止,侧身给他空出一条路。
“学长,你可能不记得我,但是我已经关注你很久了。”我不敢抬头看他,捏着手机的手指头泛白,怕他误会,只得苍白解释一句,“不是偷窥。”
阿熙笑了笑,说:“我认识你,图书馆经常坐在我后斜方位置。”
害怕他将我当作偷窥狂,我极力表现得游刃有余,“也许有点唐突,但我能和你要一张合照吗?”
然后时间定格,从那以后我的爱恋预备开始,阿熙与我交换联系方式,相处过程中关系逐渐密切,理所当然地从喜欢演化成了爱。
在一个炎热的夏季,烟火升空绽放,如同银河盛开在眼底,阿熙的眼睛清澈得如一捧湖水,我深陷其中,难自控地吻向他。
嘴唇即将触碰时,想起还没得到他的准许,于是我停止继续往前,心里慌得直打鼓,“我可以吗?”
阿熙没回答,缩进我们的距离。
烟火绚烂无比,与夜空璀璨星光交相辉映,在世界背景的衬托下我们生涩地接吻。
某一刻心跳共振,我们相爱。
后来他坦白,他雷打不动坐在固定位置就是想恰好看见我,在我面前目不斜视地路过,其实余光千万遍都是我。
“你知道要和学弟学妹抢位置有多难吗?”
率先动心的人最惶恐,阿熙不是个表达欲强烈的人,话不说开总圈圈绕绕,事不做满总留有余地,他却愿意将自己的真心剥开,让我看清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
下班后我陪他去超市购物,阿熙心情很好,从在公司见到我的那一刻开始计数,脸上的笑容比以往加起来还要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什么喜事发生。
架不住我时时好奇的目光,他解释说我最近愿意陪他出门。推着购物车把平时不去的零食区逛了三圈,大包小包的零食往购物车里塞。
他在前面拿,我在后面捡,将堆成山的零食重新放回货架,左手青柠薯片,右手巧克力,一转头正对上售货员和善的表情,我心虚去烘焙区换一个奶油水果夹心蛋糕。
我随手拿起货架的包装盒,若无其事将它推到收银员手底下,阿熙走在购物车前,一件件往外拿东西付款,丝毫没察觉到我的动作。
降雪持续了一个下午,晚上仍然不见停止的迹象,一脚踩下去深度没过脚腕,嘎吱嘎吱地磨我的耳朵,抽在脑神经上很不舒服。
大包购物袋连同蛋糕往桌上一放,来不及脱衣服,我换上鞋子就往外跑,阿熙眼疾手快拎着我的后衣领,取下衣架挂着的棉线帽和手套,拉开羽绒服前后贴上两个暖宝宝。
我以前不常外出,阿熙开车上班使用的次数不多,所以准备的暖宝宝并不是很多,一抽屉的存货近期以二倍速锐减。
撕开包装袋,揭去背后的纸膜,阿熙弯腰抚平我短袖,一系列动作太熟练,让我想起公司楼下遇到的那位先生。
他尤为骄傲地说女朋友怕他冷,给他邮寄暖宝宝和保温杯,我男朋友怕我冷,亲手给我贴上暖宝宝。
那位先生根本不知道有个小心眼的人记住了他说的话,暗自和他攀比,以此获得微不足道的优越感。
把我裹成一个巨型粽子,阿熙还是不放心,翻箱倒柜找出棉口罩,掀起帽沿勾住我耳朵,全身上下只剩一双眼睛在外面。
我故意眨几下眼睛,阿熙上下前后左右来回扒拉一遍